那人一身戎装,虽甲胄在身,这一跪倒是行云流水一般,利索得紧,没有丝毫为难之处,一看就是经过长久锻炼的。
此人正是宫中的侍卫首领—巴罗.布鲁克。此人同样是贵族出身,虽然一身军装,却是一天兵都没有当过的,其实宫中的人都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他被元老院提拔起来的,出任皇宫的侍卫首领,算是皇室与贵族们的一次利益交换吧。
格里弗斯大帝靠在枕垫上,他威严的目光盯着巴罗,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胆怯和害怕似的。
他嗤笑一声,开口说道:“说是巡猎,其实也只不过是逃跑罢了,说得这么好听做什么,我还会怕那个逆子不成。”
巴罗跪在地上,颤着声音劝说道:“常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又何必和这些犯上作乱的叛逆们硬碰硬呢?等到了城卫军赶到,就如同汤浇积雪一般,这些土鸡瓦狗的叛逆分子们定然是触之即溃,掀不起什么波澜的。”
“陛下何必以千金之躯,冒偌大风险与这些叛贼置气呢?一切还应以陛下的安全为上。”,巴罗恭声说道。
格里弗斯大帝环顾了一些四周,看见那些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叹了口气说道:“说是叛乱,其实不过是皇室的家事罢了,何忍牵连如此多人。”
“我们就从后宫出去吧。”,大帝最后还是松口了。
巴罗大喜说道:“陛下圣明!”,随即指挥着宫女们将格里弗斯大帝搀扶到轮椅上,由宫女和侍卫组成的一大串队伍护卫着格里弗斯大帝,浩浩荡荡地从寝宫后门离开,准备经由后宫离开皇宫。【】
谁知当队伍走到后宫时,发现所有通往宫外的道路已经全部被乱石堵塞,竟没有一条道路可以行人。
“怎……怎么会这样?”,巴罗惊慌失措地叫道,不仅是他,整个队伍都慌乱了起来,毕竟没人想到后宫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里弗斯大帝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之色,嘴角反而噙着一抹冷笑。
巴罗上前去查看了一番,脸上带着异色向大帝回禀道:“陛下,这些石头,似乎是由宫中的假山堆砌而成。”,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不由得额头上满是冷汗,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究竟是谁做下了这等恶事。
除了统领后宫的那位,谁有这么大的权利,能够将整座后宫的假山全都挖出,将这几条救命的道路全都堵住。
再想到那位与如今犯上作乱的那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巴罗心中更是涌现出一片绝望:“看来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其他路都堵住了,难道不能直接从宫中走吗?巴罗,你去叫门。”,大帝冷冷地说道。
大帝的话语又燃起了巴罗心中的希望之火,“对啊,陛下与王后夫妻这么多年,或许王后还会顾念旧情,放陛下一条生路?”
这样想着巴罗连忙跑到宫门前,大力敲打宫门扬声叫喊了气来:“陛下已至,还不开门,恭迎圣驾!”
在他连续拍打城门,那手掌都已经拍红了,嗓子都喊哑了之后,宫中终于有了回应。
一道苍老的女声回答道:“陛下,女王今日已经疲乏,就不接待您了。”,这句话说完,这宫中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就好似那清冷孤寂的冷宫一般。
巴罗这下彻底心死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王后已经同大皇子勾结了起来,阻断了格里弗斯大帝逃生的路线。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大帝:“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是什么样的娘,生下什么样的种。儿子是逆贼,母亲也是。”,大帝冷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办,让侍卫攻进去,难道你们侍卫还对付不了几个女人吗?”
巴罗一咬牙,心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随即指挥了十几名侍卫从墙壁上的窗户中跳入宫中,如果宫中真的只有些女子的话,凭这些侍卫是绝对绰绰有余了。
只听得宫中先是有一阵像是翻桌倒椅般的响声,突然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宫中传来!紧接着这声惨叫像是信号一般,从宫中又接二连三地传来几声惨叫声,听这声音正是跳入宫中的那几名侍卫发出。
然后宫殿中又恢复了宁静响,就好像刚才那几声惨叫是人们的幻觉一般,但是侍卫队伍中少掉的十几人,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这一残酷的事实:
宫殿绝不是条生路,反而是一条绝路,十死无生的绝路!
十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就这样没了声息,巴罗看着紧闭的宫门,心中不由地冒出一股子寒气,这道宫门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洪水猛兽的血盆大口,无论填进去多少人,恐怕都不够它吃的。
“算了,我们回寝宫吧。”,这时大帝的声音传来,将巴罗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回寝宫?陛下,这恐怕不妥吧?”,其实在巴罗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这时候回去岂不是送死?
大帝淡然说道:“难道要让我在这皇宫中像是老鼠似的,东躲西藏?我丢不起这样的脸。紫罗兰上也不容许有这样的污点。”
巴罗鼓足勇气看向格里弗斯大帝的双眼,从来都是低着头的他,像是第一次一般能够看清这位帝王的面庞。
依旧威严的神情,苍白的脸色,以及深邃的皱纹。
“陛下真是老了啊。”,他这样想到,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对于这位国王而言,有些事物远比生死更为重要。
比如身为帝王的尊严。
比如紫罗兰皇室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