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人!
大批大批衣不蔽体,忍饥受饿的难民挤满了圣域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教堂内,凡是空地都塞满了人。此时的人们也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的肌肤接触了,男男女女全都挤到一块儿,恨不得巴掌大点的地方能占十个人。
然而即使勉强有栖身之所,远比寒冷更可怕的是饥饿的威胁。
所有的难民都像嗷嗷待哺的羔羊一般,等待着圣教如同以往灾年一般的施舍,可是不久之后他们怀着希望的眼睛又马上黯淡了下去。
没有粮食,没有施舍,没有救济,这里不是圣典中的天堂山,而圣教也再也不是那个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避难所。
往常细心擦拭,光面如镜的教堂地面,被难民身带的污渍污染之后,也慢慢变得灰暗。栽满圣域,象征着纯洁善良的白百合,由于缺乏照料,也逐渐变得萎靡枯萎。原本清新,甚至略带微甜的空气,由于大量人流的涌入,也不再沁人心脾。总是环绕在圣域内,空灵美妙的唱诗班歌声,也不复以往的高亢,渐渐沙哑低沉起来,也许是唱诗班的孩童们吃不饱饭,再也无法高声歌唱的缘故吧。
即使是圣域,也失去了神明光辉的照耀,就像是沉入墨水的白纸,这里再也不复往常的高高在上,神圣不侵,而被俗世浸染。
于是,不再是天上地下,相隔甚远的两个世界,而是逐渐合二为一,难分彼此。
圣教里的许多神职者以慈悲之心,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更多的神职者却对此极为不满,甚至是憎恨,他们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污染”。
更激进的,称之为是“玷污”。
名誉被陷害,是玷污。chù_nǚ被侵犯,是玷污。神明的光辉因为凡人而黯淡,当然也是玷污。
哪怕这里只是侍奉神明的仆人,居住的地方。
……
圣辉大教堂的高塔上,难得的再一次灯光明亮。自从上一次教皇陛下登上高塔之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开放过了。
越是最高处,越容易接触神明,更何况是圣辉大教堂的高塔,因此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
身处万人之上,方可端坐于云端,脚下凡人俗世,皆如息壤蝼蚁。这或许就是那么多大人物,喜欢站在高处的原因吧。
被精心侍弄过的花朵摆满了大圆桌的四周,不只有圣域最常见的白百合,玫瑰、兰花、淡菊、绿萝,姹紫嫣红,色彩缤纷,恍惚间让人忘却了现在还是数九寒冬,还以为正处于春季呢。
名家制作的盆盘杯盏大气朴素,甫一看没有鎏金挂银的奢侈品起眼,但仔细观察把玩却别有一番意趣,颇让人爱不释手。盆碗里摆放着厨师们巧手制作的糕点,精巧的造型搭配上各种鲜艳蔬菜的装饰,再加上即使隔得很远,也一个劲儿地往人鼻子里钻的甜美馥香,当的起“色香味”俱全的评价,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能让人食指大动,口舌含津。
厚厚的彩色玻璃再加上手指厚的羊绒挂帘将刺骨的寒风完全挡在了窗外,环绕着的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就仿佛有节奏的音乐一般,而曲,正是温暖的《春之歌》。
如此温暖而又舒适的环境,可以让人完全忘记现在的季节、天气,以及高塔直插云霄的高度,哪怕是那位居于皇宫之中,号称享有圣德兰王国所有财富的陛下,其享受也不过如此吧。
被召唤而来的学徒们正小心翼翼地摆弄擦拭着桌椅,他们紧张得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至于互相说话交谈,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今夜,圣教内几位枢密主教集会于此,也难怪他们如此小心,不敢造次了。
像这样正式的会议,一年也不过两三次而已。
六位大主教在侍者的引领下,以此就坐。刚一坐下,坐于里斯本牧首右手边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就不客气地发问道:“里斯本主教,为什么这次陛下没有现身,而是由你召集所有人开会?”
有一句话叫做“位子决定位置”,虽不能说是世间真理,但也有一定的道理。无论是家族聚会,又或者是同事聚餐,一个人坐什么位置,总能体现出这个人现在身处怎样的地位。
而这位坐于所有主教之首的,里斯本牧首的右手位,可想而知他在圣教中是何等紧要的一位人物。
里斯本牧首客气地笑了笑,“教皇陛下是去办理一件事关圣教大业的大事去了,因此无暇分身,特意嘱咐我召开此次集会,为的就是这几日突然出现的断粮风波!”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其他五位主教,“除了二皇子殿下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前来以外,将六位枢密主教全部召集于此地。就是为了商讨出一个方略,好应对这件事。”
听说是教皇陛下的嘱托,其他五位主教脸上的不满也都减少了许多。虽说里斯本牧首名义上是枢密主教之首,但圣教毕竟不是王国的政治机构,各位主教之间也没有职务上的高下之分。因此在一开始听说是里斯本牧首进行召集时,诸位主教心里难免是有些不满的。
还是那位老者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这次圣辉城突然断粮,确实是非常蹊跷。不过里斯本主教不是掌管圣辉城事务的吗?由你全权负责既可以了,何必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全都召集到一起?”
“一般由我们共同商讨的,都是事关圣教未来发展,或是制度革新之类的大事啊。”
他的话让其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