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杜姆看着周围瞎闯乱撞一团糟的兽人,不由地闭上了眼睛。本来就因为重伤而虚弱至极的身体更是仿佛抽掉了骨头般绵软无力。他知道这次是彻底失败了,没有了格鲁希的指挥,单凭这些没有组织的兽人战士根本不可能攻下近在眼前的要塞。
他又想起了临行前大长老的话,“有着肥沃土壤和充足食物的家园”。这是所有兽人的梦想和希望,在攻下头看两座人类城市,埋伏了人类援军后,这个梦是如此的逼真,如此美好,只要再加把劲兽人这一族数百年的夙愿就可以实现,可是就在今天这个梦破碎了。
再美丽的烟花也会消散,再瑰丽的泡沫也会融化。一路的坎坷,一路的拼杀,一路的鲜血,一路的牺牲。多年的准备,受苦的同胞,死去的先人,悲怆的葬歌,所有的所有,都在今天化为乌有,仿佛滴落在水面的眼泪,只是荡起几丝涟漪,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维杜姆倒在担架上,睁大的眼睛望着天空,他很想大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兽人,难道天父地母已经要抛弃兽人了吗,难道兽人真的要就此灭亡吗,难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错误吗。他嘶哑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起还在部落里饥寒交迫的同胞们,想起他们饱含希望的眼神,维杜姆恨不得一刀直接抹了脖子,他实在没脸再回到部落,回去见他们。
但他不能,“维杜姆,战斗也好,偷生也罢。无论是胜利,还是逃跑。被称赞为勇士又或者被唾弃为懦夫。都是为了兽人,为了我们这个种族的延续,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使舍弃尊严,即使舍弃一切。我们兽人,也要在这天地间活下去!”
这是之前格鲁希对他说的话,现在他是这些兽人的头领,他就应该,而且必须带着这些战士们回家。这是他的罪孽,他的职责,哪怕等待他的是白眼与咒骂,唾弃与厌憎,羞辱与惩罚。
他都要把这一切,都扛起来。
“格鲁希,你这家伙就这样被人类抓走了,却把一切都丢给了我。”维杜姆望着城墙。
“你可不要死啊,哪怕是为了赎罪,小长老。”
城墙下的兽人突然一片骚乱,动静之大连城墙上的人类都察觉到了。艾尔仔细地观望了了一番,觉得不像是新一轮进攻的准备,而像是兽人们正在发生争执。
“难道他们起内讧了?”艾尔心理阴暗地期盼到,不过他也就是想想,如果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兽人内部还不团结的话,他们早就灭亡了。
“估计是内部出现了重大分歧,也许是兽人中有明智的家伙提出了撤退这种主意?不会吧,这些死脑筋的家伙会想到撤退?”,艾尔一边观察一边对兽人进行着揣摩,他思来想去还是这种可能性最大,不过这也太不符合这些兽人战士的性格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还是出乎艾尔预料,在骚乱慢慢平息后,这些兽人打点行李,拆除帐篷,真的开始撤退了。毫无疑问,兽人当中仍然还有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足够的威望说服并且领导这些兽人。
“失算了,没想到兽人当中还有这样的领袖。不过幸好这家伙看起来只是威望高,脑子却不太好使,不然刚才的兽人不会一团乱麻,毫无组织,估计是勇士之类的战士吧?”,不得不说艾尔基本摸清了兽人性格和特质,作为智慧生物而言他们较为简单和朴实,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通过对兽人行为的分析做出的判断往往八九不离十。
艾尔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计划到底还是出了纰漏,而且是致命的疏漏,兽人当中竟然有两名头领,这是艾尔始料未及的。幸好这次运气站在了艾尔这边,站在了人类这边,兽人一文一武,一谋一勇的配置弥补了这一疏漏,让艾尔的计策获得了良好效果。
“我们活下来了?我们胜利了?”旁边一个士兵声音颤抖地问道,此时此刻,周围的人们都像是做梦一般,小心翼翼地盯着艾尔,生怕这位之前展现出来过人智慧的铁荆棘家族的继承人,未来的西境领主说出个不字。
艾尔环顾四周,他们当中有百战余生的战士,有奋不顾身地妇女,有神秘强大的女巫,有英勇牺牲的烈士。他们为了这座要塞,为了要塞里的人们,为了西境,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勇气、信念、知识、生命、武艺、智慧甚至是生命……奉献了自己的一切,燃尽了自己的所有,终于击退了兽人,保卫了家园,获取了胜利。
不是诗人传唱的史诗,不是光怪陆离的传说,他们很多都很普通,普通地生活,普通地训练,普通地站了出来,普通地握住了武器,普通地竭尽所能地战斗。
然而又不普通,他们配得上这传奇的胜利,称得上无名的英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西境人。
艾尔弯腰朝这些可敬的人行礼,声音坚定真挚,不容置喙:“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可以尽情欢呼了。我们,我们西境人赢了!战胜了兽人!守卫了城市!”
先是暂时的寂静,然后又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哪怕是身上带伤的人都一蹦三尺高,人们笑着、哭着、喊着、叫着。所有人都忘情地拥抱着,这时的人们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尊卑,大家只是尽情地欢乐着,想要把这喜悦传达给周边的所有人。
艾尔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冷不防被旁边的美狄亚一把搂住,在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