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贵的霍森先生而言,贫穷、肮脏、混乱、下贱的普尔区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仿佛是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他纯洁的血脉就会受到亵渎,呼吸到那里的空气,他的寿命就会缩减几年。
但是尊贵的铁荆棘家族的继承人。艾尔.爱德华先生却有着奇怪的坚持,他希望亲自去挑选那些下等的仆役。说实话霍森很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只要交给手下去办不就行了?远不如坐在午后的阳光下品尝醇厚的下午茶重要。
但艾尔先生虽然身份尊崇,毕竟从西境而来,在这圣辉城举步维艰。听听艾尔先生说的吧“要知道我在这里只有您一位朋友”,他能够仰仗的只有我啊。而我,霍森.斯坦森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友情。
这是多么纯洁的友情,这是怎样高贵的情操!被自己的美好品德感动不已的霍森在艾尔一旁喋喋不休,希望能为这位初来乍到的大贵族提供一些“小小”的意见。
“艾尔先生,我还是觉得您这样的高贵的身份去普尔区那种地方有失体面,只要派管家区就可以了。”
“艾尔先生,您知道一年一度圣辉城最重要,最奢华的舞会是哪场吗?是三皇子洛里斯.格里弗斯殿下举办的新年舞会!我听说能受邀参加的贵族全是贵不可言,身份尊崇到难以想象。那星光熠熠,高朋满座的景象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当然,艾尔先生您身份尊贵,三皇子明年一定会邀请您参加的。”
“艾尔先生,现在最流行的服装样式是红蓝打底,绣着一排豌豆纽扣,肩章上分着流苏,胸前用金丝描成紫罗兰的模样,听说是宰相府的舞会上先流行起来的。您有时间的话还是赶快去做一件吧,这事可马虎不得。”
“艾尔先生,说起做衣整个圣辉城最好的就是老帕格尼的裁缝铺了,说起老帕格尼我还和他挺熟,……”
艾尔初时还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霍森说的很多八卦传闻还是挺有意思的,可这家伙越说越无聊,尽是些什么服装、食物、舞会、乐子,似乎这位先生的脑容量完全是由吃喝玩乐组成的。一口一个“艾尔先生”,叫得艾尔太阳穴直冒青筋,恨不得提起右手的文明棍砸烂这家伙的脑袋。
马车七弯八拐,绕了好长一段路,长到艾尔都怀疑是不是已经出了圣辉城,周围的景象也越来越荒芜,越来越破败。他打断霍森的喋喋不休,问道:“霍森先生,这普尔区怎么离得这么远?这么偏僻?”
霍森先生厌恶地撇撇嘴,“普尔区这种下流的地方是圣辉城的毒瘤,脓包。怎能让它建在靠近霍利区的地方,有碍视听,当然是建得越远越好。”
接着又开始兴致勃勃地为艾尔介绍起圣辉城的上流社会,若他说的都是真的也好,对艾尔还有用。可问题是他说的都是“我听说”,“好像”这一类的道听途说,实在烦人。艾尔又对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忍耐。
所以说无论身份如何高贵的人,一旦有求于人,那就成了孙子。强如格里弗斯大帝,若是有求于一个乞丐,又强夺不得,恐怕也只得乖乖走下王座,和那乞丐并排蹲在地上,说上一个“请”字。
所以才有这样的古训: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幸亏这样的酷刑终有尽头,在又穿过一道大门之后,霍森猛然闭上了他的嘴巴,因为普尔区到了。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臭味,像是屎尿体臭混合交织在一起一般。霍森像是一位突然被调戏的妇女,一声尖叫,那高音足以让他去歌剧院当阉人歌手,说不定能够大红大紫。他忙不迭地掏出手绢捏住口鼻,那瑟瑟发抖的表情好似在受到调戏后又要惨遭蹂躏。艾尔深吸了口气,皱了皱眉,在霍森惊恐至极的目光中钻出马车,映入眼帘的是麻木,贫穷,苦涩,愚昧,绝望。
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人们乱七八糟地坐在地上。很多还是妇女和小孩,当鲜衣怒马的艾尔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眼瞳一动不动,不知在看着什么,似乎衣着亮丽的艾尔在他们眼中也成了灰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亮色。
空气中的臭味更重,令人作呕似乎不止是屎尿或者体臭,更有腐烂流脓的腥味,让人无端想起菜市场的烂猪肉,就连白送都没有人要,而这些人呢?
偶尔有几只老鼠蹿过,不知是不是身处普尔区的原因,甚至连它们都瘦骨伶仃,平白小了好几圈。可见到这些老鼠就好像听到号令一般,好几个人从地上跳起,猛扑过去想抓住一只。可饿了多日早就没了力气的他们哪抓得住,不过一会,就见这几只老鼠东窜西跑,消失在犄角旮旯的暗影之中。抓不住老鼠,这几人又如同丧尸般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女人们袒胸露乳地躺着,有时就有一个男人趴在她们身上,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那苟合之事。那些女人也不做抵抗,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那里,任由男人们的侵犯。这似乎是这一滩死水的地方唯一的波澜,有些男人就围在四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喊声,可他们却不去做,要知道做这事也是需要体力的,而他们又哪来的力气?有的人在女人身上耸动了几下就滚了下来,似乎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抽搐了两下就无声无息地死去,周围的人也不管,任由那死尸躺在地上,无人理会,只有一群苍蝇突然冒了出来,围在尸体边上下飞舞,它们可能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