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自然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禁中之地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但彭城郡公一家却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皇宫,还不是一般的外朝宫殿,而是大内禁中。
这里比会宁殿还要深入,已经快到了后宫的边缘。四周已经看不见多少禁军,只有来回行走穿插的宫人。
帝王之家的富丽堂皇和宏大让赵世延叹为观止,事实上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进宫,之前他不是没有来过,只不过在外朝的时候便已经止步。
但这次不一样,他进入了禁中之地,几乎已经快要到后宫的边上。
赵世延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太祖一脉,和太宗一脉之间并不亲近,而且宗室之间的往来几乎都是同气连枝。
父亲曾经说过太祖一脉的宗室不过是天家用来表现亲情的一种方式而已,看看现在大宋的宗室们,虽然都顶着宗室的名头,但其中的差距却很大。
太祖,太宗,魏王各自不同,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往来,太宗一脉的封爵往往又快有好,而太祖和魏王一脉的封爵则比较慢,而且往往是到了快入土之前才会得到应有的爵位。
这一点赵世延很清楚,父亲去世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一个丹阳郡王才过了好久追封下来,与此同时自己的彭城郡公和兄长的南康郡王也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才得到。
如今皇帝的召见让他心中有些奇怪,他也是整个彭城郡公府中唯一觉得这件事有蹊跷的人。
赵世延虽然没有接触多少政事,也没有多少实权,但他知道自己一个右武卫大将军是根本拿不出手的官职。
此乃环卫官,无定员,无职掌,多命宗室为之,亦用为武臣赠典或武官责降散官,说到底不过是个名头好听却无实权的官职罢了。
多少年来这个官职就如同一个大笑话顶在头上,即便是官家改革官职,但自己头上的这个官职依旧是无用的名头而已,唯一的作用便是能从三司领取正四品官衔的俸禄和贴补,算是聊胜于无的东西。
官家召见自己不可能是因为那副吴道子的《金桥图》,画虽珍贵,但比起宫中的收藏简直是不值一提。
至于自己家婆娘说的那句话,这倒是有点可能,大抵是说道了皇后的心坎中,也可能是官家为了拉拢宗室而召见自己。
赵世延有些想笑,他不是傻子,虽然兄长得了父亲的郡王爵位,但自己却得了父亲的聪慧。
眼下这事情旁人看不清他却能发现其中的深意,官家当真是好手段,翻云覆雨之间便让底层宗室把整个宗室的利益牵扯了进去。
还好自己手中的商号生意还算不错,即便是把免去的税负交上去也还是赚的不少,只要挣钱便好,至于挣多挣少那便是管不了的。
商贾缴税这本是应有之事,他当初便觉得官家不可能让宗室勋贵一直减免税收,宗室和勋贵豪门赚取的钱财只会越来越多,而时间越长朝廷的损失便越大。
自从官家说的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后,赵世延便觉得宗室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连宗室都要倒霉,那些勋贵豪门能逃的脱?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宗室要开始和寻常商贾一样缴纳商税了,而勋贵自然是跑不掉的,连宗室都要缴纳商税,何况是勋贵还有那些豪门?
而这只是开始,不少商贾会把商号挂在勋贵或是宗室的名下,这样的结果便是大宋的财赋要有疯狂增加。
至于这么做是否是官家在打击宗室和勋贵,在赵世延看来可能是,但更多的可能是官家在准备钱财以便征战。
官家已经放任吐蕃好长一段时间了,而青海路这个原本属于角厮罗的故地已经成为大宋的治下土地,算算时间也该挥师西进。
无论官家如何对待宗室,赵世延自己是无所谓的,他已经赚了很多钱,太祖一脉何时能出头他想都不想,只要能保留爵位,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便好。
但按照官家这个架势,到了自己孙子那一代怕是就要变成微不足道的爵位了,而兄长的郡王爵位还能传递了更远一些,但也只是更远而已。
在巨大的皇宫中行走,若是没有宫人引领定然会迷了路,所以赵世延紧紧的跟随着内侍的脚步,一点也不敢落下,否则擅闯禁中的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至于官家为何召见自己,在赵世延看来就是为了拉拢自己,毕竟彭城郡公好歹还是个郡公,要不是孙氏自作主张的跟随宗室前来哭诉,自己当初是万万不会让她跟随总是前往宣德门的。
官家为何要拉拢自己,赵世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然是为了安定宗室,也是让爵位高的宗室看见,自己这个彭成郡公都愿意以爵位换钱财。
三百万贯确实是一笔巨款,对于彭城郡公府的生意来说是一场及时雨。
虽然以后爵位可能么有了,但最少还是宗室,玉碟上的名字是改不掉的,否则谁也不会同意,谁愿意让自己从天家的亲戚变成一般的庶民?这比杀了宗室还要难受。
穿过一道宫门便是长长的甬道,这里是通往后苑的外朝道路,官家邀请朝臣或是外戚宗室之类同游后苑时,外人不能过后宫,只能通过这条长长的甬道穿过抵达后苑。
进了甬道之后赵世延便放心下来,在这里不会迷路,也不会有擅闯后宫的罪责,穿过甬道的赵世延便瞧见高高竖起的假山,听说后苑的花草树木以及水榭山石都是从大宋全国各地运来的,如今一瞧果不其然。
这是天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