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盈公主,老夫今日把话撂在这儿。江湖里每次出大乱子,都跟你们朝廷脱不了干系。这次乱子从金源镖局灭门开始,但远远没有结束。等我查出真相,证明这此事与你们有关,老夫自会回来取你们性命。告辞了。”
说罢,彭泽转过身来,朝李芸萱招招手,“走吧萱儿,找她的人已经来了。”
李芸萱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没再跟沈蓝樱说话,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就直接跟上彭泽。二人御风而行,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直到师徒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沈蓝樱才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朝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方才跟彭泽对峙的时候,她看起来很镇静,实则内心是一片心惊胆战。敌人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的疯狂。而彭泽不光是个疯子,还性情不定,杀人如麻,说不准她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他就直接捏断她的脖子。
此时心神放松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汗。一边坐在地上喘息着,一边思考起彭泽说过的话。彭泽最后几句话实在是太骇人了。金源镖局的灭门案跟司空琰有关,而彭泽已经快要查到真相了,即将回来报仇。
沈蓝樱苦笑一声,这样的结果她只在胡乱开脑洞的时候想过,可事情真正发生了,她才发觉事实是她无力承受的。她暗恋着的男人杀了她好朋友全家人,之后又进一步让她失忆,以图利益最大化。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跟过来了。就算一直迷迷糊糊,都要好过知道一切后的煎熬。难怪司空琰总是不让她打听这些事情。
而现在,彭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并且开始调查了。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证据,那会是什么后果?
沈蓝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司空琰一向做事谨慎,她也从未体会过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
她想不出别的法子,内心的恐惧让她产生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她可以定位李芸萱,而彭泽是李芸萱的师父,按理说不会离李芸萱太远。那么彭泽的位置也就大抵知道了。只要她从千玑门那里找来威力足够的武器,杀了彭泽并不是件难事儿。
可是,她真的能这么做么?为了自己苟活,取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况且彭泽不光是无辜,还是受害者。
这必然不能……那难不成就这么等着?等着彭泽查出真相来,把她碎尸万段?
她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自己存活,而无所不用极。但她也是个俗人,没有舍生取义的思想境界。况且,最关键的是,现在她不是沈蓝樱,而是昭盈公主,她的死活,关乎着更多人的性命。
沈蓝樱揉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这事情比她想的复杂,看来必须交给司空琰处理。不过司空琰看上去不是讲道义的人,把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才是他的作风。
她内心的纠结似乎是多余的,说不定彭泽这件事上,司空琰还有别的算计。
想到司空琰,沈蓝樱不禁再次苦笑,不出意外的话,她又要面对盛怒之下的野心家喽。
沈蓝樱扶着崖壁站起身来,却发觉手脚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连迈步都成困难。无奈的苦笑,她刚刚发现,自己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她不过是能够在危机时刻,勉强保持冷静而已,却根本克服不了心底的畏惧和怯懦。
就像现在,她依旧害怕的要命。
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动作不灵活的掸干净衣服上的土,再把身上的邪教设备统统收起来。整理衣服的过程中,沈蓝樱感觉到背部逐渐传来一阵阵疼痛,而且越来越强烈。应该是刚刚被彭泽扔到石壁上的时候摔得不轻。腿上和手臂上似乎也磕到了,不过幸好没磕到脑袋。本来就不聪明,再磕该成智障了。
沈蓝樱又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扶着崖壁,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她像是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抬头,就看见远处一道身影,正朝着她跑过来。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人,虽然背着光看不清楚容貌,但她绝不会认错。
司空琰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有些气息急促,沈蓝樱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忙乱慌张过。
看见司空琰,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连忙低下头拼命忍住,不动声色的收回扶着崖壁的手,她不想司空琰看见她这副废物的样子。
司空琰看见沈蓝樱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顿时松了口气,放缓了步子朝她走去。
当担心惶急消散之后,心里那股愤怒便重新出现。
她骗他说出去走走,结果却是迷晕了逢霜,骑马离去。
当属下把消息报告给他的时候,他心里便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狂怒。他的信任在她眼里就这般廉价,廉价到可以随意辜负。
这份怒意一直持续到他赶到邵阳关,从守关的哨兵处得知她偷跑出去的目的时,他心中愤怒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惶急。
不难推断出,她有追踪李芸萱的方法。司空琰心里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追上了李芸萱,就会有危险。
他了解一些朝廷和江湖的内幕,知道彭泽跟雍惠帝有些交情。如果是往常,彭泽绝不会伤害惠帝的女儿,但连续取了数百条人命后,没人还能保证自己依旧理智。
他没有半点犹豫的策马狂奔,只害怕晚一点的话她会有危险。这女人,当自己是济世的观音么,成天只知道忧心别人,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