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寸步不离地陪了一段,直到身子乏了才在丁嬷嬷的搀扶下离去。临走时她吩咐好方氏,切不可怠慢,方氏应声点头。刘二老爷一路与刘振业有许多未完的话,他和振业是跟随着刘老夫人一起离开的,小周氏眼看两父子的热络,为避免被人冷落尴尬,她让丫鬟把荷姐儿抱回去睡觉,自己竟留下来听经。大周氏心里记挂着婵姐儿,也想去祥和堂问问到底为什么不是堂哥儿随僧人回来,可连日来的噩梦,让她也是片刻不敢离,紧挨着小周氏在听经。刘大老爷看了一眼满是嗡嗡嗡的僧人,不敢不敬,可让他陪着,着实是心烦,便对方氏点了点头后离去了。刘惜之因着有了重活一世的这个奇遇,她心底里对这些神佛更是敬畏,所以也打算今天都会在潜心听经。春花在旁边给她斟茶递水。很平和地第一天过去了,刘老夫人想留僧人们在府上过夜,可僧人们推脱后,仍是回了客栈。刘惜之是晚膳前才离开正厅的,本是想找振业一道吃的,可偏偏被小周氏三言两语糊弄得,竟是一家五口,首次围在一起吃饭。五岁的荷姐儿十分喜欢振业,常常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一顿饭下来,只有他们两人是偶尔一问一答的。其他三人都是吃得闷闷的。小周氏虽则装着大方宴请这两兄弟,可心底计较着呢,也害怕从此以往刘二老爷就真的跟他们亲了,振业就算了,以后荷姐儿的亲事说不定还得倚仗他。她笑了笑,往刘惜之的碗里夹菜。春花非常聪明地在刘惜之背后道了句:“姑娘不能吃这个,吃了会长红点点的。”小周氏脸僵了一僵,还未收回来的箸子定在半空。刘二老爷不悦地看了春花一眼,再看向刘惜之,一顿训人的话憋在肚子里。小周氏也乞求地看向刘二老爷,心里就盼着他替她骂两句。“不能吃,就不要吃好了。”刘二老爷全然不顾小周氏的期盼。刘惜之一听,毫不客气地那一个菜拨弄了下来,遗弃似的,让春花收拾了扔去。小周氏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她其实只要放到桌面就好了,为何一定要马上扔掉。她委屈地看了刘二老爷,可他竟那一句后,就一言不发了。小周氏眼眶顿时就红了,她擦着眼睛,跑了出去。刘二老爷此刻才发现不妥,放下箸子,大步追了出去。小周氏也没去哪,就回了房里,掩脸在哭泣。“周娘。”刘二老爷推开门,几个跨步就来到小周氏身边,轻轻地搂着她。小周氏假意推了两推便伏在刘二老爷怀里,放声大哭。“周娘,委屈你了,她是任性,可振业第一天回来,我做爹的,当着他的面,训他姐,总是不好。”原来是为了他儿子。小周氏心里恨自己不争气。刘二老爷接着道:“况且这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这样围着吃饭,为夫实在不想破坏了这一顿饭,那菜可是你一手煮出来的。”小周氏浅浅地笑了,心里却仍在隔夜着刘惜之方才的举动,仿佛她煮了什么吃不得的东西。刘二老爷兴致一来,偶尔都会让小周氏下几个菜,小周氏从来就不推脱,今天是她最后悔的一次。“老爷,是妾身没用,嫁入刘家这么久,还没为老爷开枝散叶。”小周氏说着,忍不住又开始抽泣。刘二老爷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们还年轻,不着急,我们有荷姐儿这么乖巧的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小周氏心里冷哼,是有刘振业所以满足吧,就是生其他儿子,只怕也比不上这一个太孙伴读在他心里的份量。刘二老爷人人都道他是个昏庸无能之人,连刘老太爷也不怎么正眼瞧他,只这一个儿子为他争回一口气,心里着实是看重他胜于其他人。小周氏自知脾气发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擦了擦眼,强颜欢笑,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怀上他的儿子。她看着刘二老爷,道:“老爷,芝姐儿得甄老太爷真传,医术了得,我们找过许多大夫,就是没往这边想,如今她回到刘府了,近水楼台的,我们何不……”刘二老爷皱起了眉头,打断了她的话,他实在是不喜欢儿女过问他们的房事,可他心知小周氏此刻心情低落,也不好把话说绝。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出去把饭吃了,我们就这样跑回来,孩子们都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呢!”小周氏点头,“嗯”了声。回到饭桌时,桌上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何姐儿也不问刘振业问题了,红着眼扁起了嘴,刘振业在默默地吃着,刘惜之却什么都没动,只坐着。荷姐儿一看小周氏回来了,便冲了过去,把她抱住,“娘亲,怎么了,是不是荷姐儿说错话了?”小周氏羞涩地红了脸,道:“娘亲,只是刚刚有些不适,现在好了。”荷姐儿也懂人事,看到小周氏眼睛是红红地,就伸手去摸她的脸,道:“娘亲不哭,爹爹疼疼。”小周氏笑了笑,脸更红了,只他们三人的时候,刘二老爷会很配合地说爹爹当然疼娘亲,可他此刻只是弹了弹荷姐儿的额头,说了句,别淘气,便往饭桌上坐下来了。荷姐儿委屈地扁了扁嘴。而小周氏的脸顿时僵住,又是因为这俩姐弟……她勉强笑着,亲了亲荷姐儿,安慰了她一番,把她再次放在椅子上,自己也重新坐了下来。她对刘惜之道:“芝姐儿,是为娘疏忽了,不爱吃的就不吃了,我们只吃自己爱吃的就好。”说完她又对刘二老爷笑了笑。刘惜之终于知道自己娘亲为什么会输了,她的亲娘绝对做不了这样的两面三刀,七窍玲珑。她举起箸子,爬了两口饭,便道:“我已经吃饱了,你们继续。”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房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