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胜火,即使过了中秋,天气仍十分闷热,扇着纨扇,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院子里的枇杷树无精打采地垂着枝叶,连树下的虫鸟也都蔫蔫的无力鸣啼。秋风迟迟不至,不知这恼人的夏意还会延续到何时。一说到自己的事,温夏雨就声声悲戚。“婚期是什么时候?”刘惜之问。“年底。”她道。话落,两人俱是沉默。良久,温夏雨主动提起告辞,还让刘惜之好好珍惜太孙妃这一机会。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话多的她,第一次,留了一个十分凄惨的背影给她。……自从元二扔下这么劲爆的话之后,刘惜之是处处想给他们机会相处,岂料这两人反而避嫌起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刘惜之又特意领了这么两个人外出,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元二在刘惜之的前面,春花在刘惜之的后面。她想找个人说话,得从丹田提气发声,不然都听不到。行至满香楼门外,忽然楼上砸了个东西在她头顶上,一摸,拿手上一看,居然是花生。可这倒是让一前一后的两人同时紧迫地往刘惜之身上聚拢。一看清是花生,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刘惜之一人仍是觉得疑惑。接着又是一颗花生掉了下来,元二神色凝重地往二楼看去。满香楼的二楼是雅座,这样往上看,正好看到一只刚缩进去的大掌,然而又一颗花生掉下,元二此次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姑娘……”元二欲言又止。刘惜之道:“不怕,你们随我上去看看,是老朋友。”她微微一笑,率先走了进去。紧迫感一去,徒然被留下的两人都尴尬了起来。元二吞了吞口水,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春花先走。春花低着头,红着脸,小媳妇般的,拼了命,往前跑。刘惜之找到刚刚那个雅间,果然就见到两个护卫守着门口,她低低一笑,走了过去,护卫把她拦了下来。护卫还未开声,里面就有人道:“让她进来。”春花和元二上来,只来得及看到刘惜之进门前的一片衣角。春花两步跑到雅间前,然后门又开了,走出了一人影,是小希子。春花认出了他,轻声问:“里面是太孙殿下?”小希子点了点头。春花松了口气,可接着她又问:“奴婢还是进去帮他们倒茶。”小希子睨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吗?还想进去!元二看看两人,也保持沉默站在一边。春花低着头不去看他,他也低着头不去看春花,两人都专心致志地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小希子看看两人,也兀自找了个角落松松腿。雅间内,刘惜之对赵文轩笑笑,道:“你游山玩水的时间挺长的啊!”“你真以为我只是来游山玩水的啊,我是个勤政爱民的储君,来此是有任务的。”赵文轩斜眼睨她。刘惜之坐下,看了看,桌上好几样小吃点心,当然有她最爱的瓜子。“为什么就丢花生下来啊?要是扔几颗瓜子,我就剥了壳吃了。”赵文轩看向手托着下巴窗外,“这不是不舍得扔,等着你上来吃吗……”刘惜之剥瓜子的手,就此顿住,她忽然就想到为何春花和元二会感到尴尬了,她此刻也是这样,赐婚的圣旨下来了,他们俩见面似乎也变得有了那么一丢丢名正言顺,但她还是学不来时不时来一句这样的话。“殿下来满香楼吃茶也是偶然吗?”她问道。赵文轩正在看窗的脸,转了过来,恶狠狠地用手去掐她的下巴,“你说呢?”这次掐下巴,刘惜之真痛了,半响赵文轩放下手,她的下巴像上了胭脂般,红彤彤的。“你报仇呢,下手那么狠?”刘惜之怒道。“你倒是说说,你身上有什么仇是值得我报的?”赵文轩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刘惜之心里一动,满满的怨气,还真是带着仇恨来的。她努力地回想,是京城的时候积下的,还是在刘府那天积下的?“夫君大人,给点提示憋。”刘惜之道。“咳……”赵文轩猛然听了这句,呛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拍了拍胸膛,再抬头去看刘惜之,那怨气就化去了一半。小声嘀咕,“这叫的还蛮顺口的。”其实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有些找不着北,就想在她这撒撒野。这些天过去了,他仍旧是记恨着罗佑当着他的面,把刘惜之抱上横梁,又抱下来的,而这厮也没点反抗。他跟自己解释了不下一百次,那时情况危急,危急,危急。这事说出来,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所以他猜想接着她的话,试探她一番,显然她也是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他心里的那点窝火就更虚了。他清了清嗓子,“这称呼,以后可以多叫。”刘惜之越来越觉得赵文轩像甄宅养的那条旺财,摸摸它的头,它就摇摇尾巴。“是,夫君大人。”刘惜之也有那么一瞬,觉得这称呼,越叫越顺口,比起那些什么不舍得啊,心疼啊,也不怎么难为情。赵文轩非常受用地点了点头。他夹了一块糕点放到她的碟子上。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为别人夹菜。做起来,手有些僵。若是小希子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必定惊讶得下巴掉下来。“多吃点,才几天没见,都瘦了。”刘惜之听话地点头,箸子一夹,张嘴就把糕点吃下去。“等会打算去哪?”她问道。刘惜之贼贼一笑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殿下玩得痛快。”赵文轩因这个微笑而心生恶寒,可炎炎夏日,哪来的寒?可没多久后,他就知道为何他感觉恶寒了。刘惜之带他去的地方,是苏州响当当的第一妓院,鸳鸯楼。当然走的是后门,开门的粗汉一直盯着赵文轩,后来出来接他们的娇娘也频频回头看他。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