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果然京中的邀请帖果然下来了,刘惜之和刘婵媛都收到,但是刘婵媛是不会去的了。
到时候姑娘们需在宫门出示该帖子才能进宫,所以这帖子很重要,若丢了,不仅不能进去,还会让孝仁皇后认为此女粗枝大叶,自然会在候选名单中剔除。
刘老夫人手上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帖子,年老成精的她,竟有些茫然,最近府里的事一件一件地不顺心,她有些吃不消了。
可以把帖子烧掉吗?
“丁嬷嬷,拿个火盆来。”此时是夏天,屋里只会放冰盆。
丁嬷嬷又岂会看不出老夫人的心思。
她心中悲戚,摇了摇头,“老夫人,不可如此。”
刘老夫人哀叹了一声,“人人称老身一声老夫人,我却不能烧区区一张帖子!”
丁嬷嬷眼眶瞬间红了,“老夫人,身体要紧,别为难了自己,这不是普通的帖子,从您手上没的,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刘老夫人拿帖子的手抖了抖,“那就让当事人来丢这张帖子。”
丁嬷嬷眨去眼中的泪光,“老夫人……”
“把帖子都给他们送去,禅姐儿的给她母亲,她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丁嬷嬷接过帖子,应了声,便走出去了。
待出了门口,她才用衣角拭了拭眼,伺候了老夫人三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疲惫无力,心下就发誓一定要对老夫人更好,得尽心尽力地伺候她老人家。
帖子送到三房的时候,顺道去看了二姑娘一眼,头发干干净净的,衣服也穿着整齐,侧脸看过去,没有被划花的那半张脸,除了略显瘦削,黑眼圈深了一些,依旧是能见人的。
丁嬷嬷于心不忍地又往柳林居转去,远远就看到三姑娘在修剪花枝,满园的红花绿叶都抢不了她脸上的绝色,甚至她觉得三姑娘脸上反着光来刺她的眼。
把头往旁边一瞥,避开那缕光,她喊了声:“三姑娘,好兴致,人比花娇啊!”
刘惜之背着她都能听到一丢丢的酸味,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道:“丁嬷嬷上次亲自来送了我三个十分得用的帮手,这次来不知又给我送什么呢?”
丁嬷嬷本往前行走的步子生硬地停住了,心里想到那三个丫鬟不知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老奴是来给三姑娘送帖子的。”
春花上前,伸出双掌,丁嬷嬷看了看她,把帖子平放入她掌心内。
“三姑娘,是孝仁皇后邀请进宫参加赏花会的帖子,你可别丢了。”丁嬷嬷自认为好心地提醒道。
“只要没有人来使坏,应该是丢不得的。”刘惜之转过身去,继续修剪花枝。
丁嬷嬷立时脸上沉了一沉,“三姑娘,人在做天在看,大家都是一家人,何须这样指桑骂槐的。”
“你?一个下人跟我一家人?”刘惜之把一个看起来不太顺眼的枝叶“咔嚓”地剪掉。
“……”她深得老夫人器重,在刘府乃至外面的花花世界,哪个不卖她几分薄面,日子久了,难免忘了自己是下人,是奴才。
“老奴自是不敢忘了做奴才的本分,定会悉心照料好老夫人,让她远小人亲贤臣,愿她龙体安康长命百岁。”
“丁嬷嬷,你信神佛吗?”刘惜之毫无预兆地来这么一句,丁嬷嬷来不及细想,道:“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老奴自然是信的。”
“佛家讲究因果,不要埋怨别人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去想想自己昨天给了别人多少麻烦。”
话毕,刘,离开了柳林居,丁嬷嬷脑里还在回想着她的话,回到怡安堂,她便原封不动地把话转告了老夫人。
刘老夫人哼了声,心底略过一阵心慌。
为什么她似乎从这句话里品到了一丝知道内情的意思,当年……她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她会知道什么……
如此一想,刘老夫人心里头才定了些。
“让三夫人过来。”她道。
过不了多久,刘惜之就会上京,帖子必须在路上截下来。
很快大周氏便过来了,她一直在屋内留到晚膳时才离去,跨出怡安堂的那一刻,脸上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回到三房,她首先去看了看刘婵媛,确定她只是眼神呆滞,其他一切跟她出去时一般无二,她才放心,然后奔到书房里。
因为刘三老爷甚爱读书,所以在三房这里,他有比刘老太爷专门用的书房还要大。
还未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刘三老爷的朗朗读书声,大周氏摇了摇头,真想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什么可以整日整夜对着这些白纸黑字,最让她不解的是,他都是泡着这些墨水长大的,为什么还不能有点出息。
她也不理在里屋摇头晃脑的人,推开门,拿了纸笔,写了个帖子,拿着帖子走出门口,轻轻地带上门,刘三老爷有点都不知道有人来过。
她把帖子交给贴身丫鬟,让她给周府送去,关键时刻,还是娘家人派上用场。
刚吩咐丫鬟给刘三老爷送饭,那头小周氏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喲,妹妹啊!”大周氏道。
小周氏是大周氏的远房表妹,自小两人感情就好,平时都是姐姐妹妹相称。
小周氏也是苦无对策,正在吃饭的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吓得旁边的荷姐儿哇哇大哭,她也没心思哄,交给奶娘,就飞也似的跑到三房来。
大周氏这里刚刚摆了饭,便道:“妹妹,一起坐下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