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顾府对下人的措施,刘启一脸自豪,语调也不禁放高了几分,朗声道:“那是啊,陈先生您的话算是说的点子上了,顾府里对下人,我老刘敢说,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了,左相邓大人厉害吧?可他府里的下人却跟我说过,他们每月月钱,只有一钱半银子,可咱顾府却是他们的三倍,再说这吃食,咱顾府的下人吃得是什么啊?除了早饭以外,就连那些刚刚进入顾府的青瓜蛋子,也是顿顿有荤腥,在顾府里多待几年之后像老刘这样只有一把子傻力气的,每餐饭吃点青菜都比吃肉困难,这在长安城哪家能比得了?老爷是真打心眼里便把咱顾府的下人当人看啊。”
陈珏含笑点头,挟了一筷青菜放进碗里就着米饭扒进嘴里,笑道:“刘小哥在顾府做了七八年的活计竟然没出一点纰漏,三年前还舍身挡住一名刺客一剑,这既是你的福气,也是顾府的福气啊。”
刘启笑着搓搓手,脸上掩饰不住地得意但嘴里却还是说道:“嗨,三年前的事儿了,都过去了过去了,陈先生,您别怪我老刘多嘴,虽然上次您说了君子非时不食的道理,但是陈先生啊,您也不能餐餐就吃这白饭青菜啊,您是读书人,虽然不怎么用得着您动手出力,但您这每日就吃白饭青菜,时间长了,身体哪里受得了啊,忆苦思甜也不是这样来的呀。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顾府下人身上花的菜金每月都比您花的多,你说说,您可是老太爷亲自请回来的高人,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啊。”
陈珏能从刘启话里听出对自己真挚的关心,心中一暖嘴上却不动神色地说道:“刘小哥言重了啊,哪里有顿顿吃青菜的道理,你看我桌子底下这不是有个难得的宝贝嘛,刘小哥你别看这油渣不起眼,其实这才是最香的东西,和着刚出锅的米饭一块吃下去,那叫一个美。”
刘启无奈地笑了笑,道:“陈先生您明知道我说得什么意思偏偏避重就轻,陈先生是读书人,老刘说不过你,但是您的身体还是您自个的,现在是闲时候您这样受得了,万一等以后您手头上的事务多了忙得脚不沾地了,您就想起您之前教给我的那句话——心有余而力不足啦。”
陈珏一边往嘴里扒着米饭一边低头徐徐说道:“刘小哥,我在顾府里没朋友,有些话也没说出口过,现在只能说给你听。我刚来顾府的时候,那叫一个心中得意,不住的幻想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飞黄腾达,该怎样怎样衣锦还乡。我记得我第一顿吃的饭,八菜一汤,汤是鲫鱼豆腐汤,乳白色的汤汁一口下去味道真叫鲜美,在吃来到顾府的第一餐之前,我已经三天没吃饱过了,那顿饭我吃的非常非常多,多到什么程度呢,顾相带着书箱来找我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却下不来了。”
陈珏边大口嚼着索然无味的青菜边说道:“那副场景我记得很清楚,顾相背着手,笑眯眯地命两人把手里书箱放下,拿起我桌上吃剩的一根鸡腿边吃就边出去了,从头到尾没给我说一句话。顾相走后,我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硬扣着嗓子把所有吃的全吐了出来。我在心底告诉自己,现在一只老母鸡在长安卖十七文,你陈珏算什么东西,你配得上这只十七文的老母鸡吗?”
“刘小哥,你说,我现在吃白饭青菜还能配点油渣,比起那些当年住在破庙里的同伴,是不是已经挺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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