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黄把那把跟随自己近十年的西凉大弓以一块灰麻布包裹好了背负在自己身后,与顾仙佛略微打了一商量,便把其余的物件都归置到了顾仙佛的牛车之上,本来按照老黄的习惯,进山打猎,不论路途多远都是用脚量的,从来没有说乘车的规矩,只是今日跟随老黄进山的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姐,所以老黄也就不得不拿这牛车代步了。
此时冯青张妙清二人也都已经盥洗完毕,院内一共六人此时也不分高低贵贱了,在堂屋里有站有坐,就着昨晚剩下的半锅山鸡肉和新烙的饼子用过早饭以后,老黄便出门去套车了,别看这黄牛是顾仙佛带过来的,但是在虎头儿手里却还不如在老黄这个老猎户手里贴妥。冯青应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牛车,在流苏的搀扶下抱着黑狐蹦蹦跳跳的走上牛车,与流苏一块坐到牛车中的三床棉被之上,双手把着牛车挡板兴奋得东张西望;顾仙佛与虎头儿二人跟随马车左右,前者神态怡然自若,后者右手始终不留西凉刀刀柄三寸,以防备着在牛车之前数步之遥的张妙清;老黄轻轻磕过院门,往车辕上一做熟练地拿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都不用开口,老黄牛便乖巧地向前走去,也不知这是忌惮老黄手里的鞭子,还是在一旁好奇的转来转去的黑龙。
雾露山在西凉与契戎交界处,一半坐落于青木郡一半坐落于草原契戎,虽然山峰不高但是山脉却足够宽广以至于绵延出数十里,山上有草木葱郁,因靠着西凉第一大河西凉河的缘故,一直以来草木旺盛,飞禽走兽多矣,养活了不知多少户的老猎手。
老黄的宅子看着就在雾露山山脚下,但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更何况这还是一头速度慢到家的老黄牛,一路上走走停停,早晨出发过了晌午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
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但是中午日头却还算得上热烈,再加上老黄牛也已经有些气喘,老黄便把马车停靠在一处绿荫之下,先是喂了老黄牛一些草料清水,然后才从行囊中取出几张肉饼配着咸菜在牛车上将就着吃了,本来按照顾仙佛所想,冯青应是对这顿午饭最是抵触,但是冯青拿着一张足有她小脸大小的肉饼就着味道十足的咸菜,竟然也是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顾仙佛一边微笑嚼着自己的肉饼,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这丫头不是不拘小节,就是太能吃了一些。
而且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行六人简单用过午饭,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再次启程朝着雾露山走去。
下午所走的路程不比上午道路平坦,或许是接近山脉的缘故,道路已经有些崎岖不平,众人这时也才佩服起老黄为何坚持要用赶路稍慢但是却更加稳当的牛车,以及为何要在牛车之上铺上上床棉被。
冯青与流苏二人坐在牛车里赶路并不觉得有甚劳累,虎头儿与张妙清二人也是有着内劲傍身,不管功夫高低,起码赶路还是不在话下,只有顾仙佛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俗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冒汗,半个时辰之后的赶路已经是咬牙强行坚持。其余人自然已经发现着一情况,老黄要把赶路速度降慢,虎头儿要来搀扶他都被他一一婉拒,张妙清此时得意至极,出言明里暗里冷嘲热讽,顾仙佛也不与他相争,只是低着头强撑着走路。
最终还是冯青看不下去,极力邀请顾仙佛上车,顾仙佛推辞再三,但还是拗不过心善的冯青,便由虎头儿搀着坐上了牛车。
说来也怪,上了牛车不久,顾仙佛便慢慢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反正也是闲着无事,便与冯青闲谈起来,冯青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顾仙佛又旁征博引有意引导,不多时二人已经相谈甚欢,冯青时不时被顾仙佛讲的玩笑话逗得咯咯直笑,马车前的张妙清一张小白脸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娘的,早就知道这姓顾的不是什么好玩意,一肚子心眼比白狐还狡猾!
张妙清听着后面时不时传来的娇笑与惊呼,在心中愤愤想到。
虽说雾露山离着老黄宅子确实有着一段距离,但是怎么着也是脚比路长,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刚刚落下一半,牛车便停到了雾露山的山口。
顾仙佛因一直与冯青交谈着,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只是在心底恨不得这条路再昌洒再长上两三倍才好,但是无奈已经到达目的地,顾仙佛也就没有理由再与佳人共乘一车,右手一撑便自牛车上跳下来,动作潇洒自如,哪有之前那愁眉苦脸的模样。
张妙清看着顾仙佛这颗死皮赖脸非要跟上的钉子,表面上笑容风轻云淡,但是内心里却恨不得一拳把这厮的混账笑容打得粉碎。
老黄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觉得与上次来之时并无多大异常之后,便指着临近的那个破烂客栈笑道:“几位,现在天色已晚,咱就在这个客栈将就一晚,明天卯时三刻,咱在一楼大厅碰面,到时赶早进山,几位,现在就到了山口了,有些话老黄得再嘱咐几遍,你们可别嫌老黄啰嗦,这雾露山与寻常山脉不同,之所以唤作雾露山,便是因为其终年云山雾罩,不知何时往往便会起一阵云雾,只要这山中云雾一起,任凭你有多大本事,只要不是江湖上传闻中的大小宗师,就算天字武夫也得变成蒙头苍蝇,老黄把你们几位带到山中,自然有把握把你们带出来,但是须得各位听令行事,万万不可善做主张。”
顾仙佛对这西凉老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