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原来那户部侍郎侍郎宋闵竟是当朝丞相的远房堂弟,因那宋闵家族没落,身份低微,故与丞相的关系没有公之于世。此番被翻出来,便有人猜测皇上是借着宋闵打压丞相一派,要给丞相一派一个警告了。
由此,好不容易平息的女官传言一事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苏晓似乎也有点成为了众矢之的,毕竟帝都大多百姓也是不能接受女人为官这一件事的。当然不排除像问文向之这样思想自由的另类对这件事举双手赞成。
苏晓傻坐在院子里,近日赌雅阁因为流言,生意已经很惨淡了。
章束自那日在她院外昏倒,到今日已经三日了还没醒,大夫说他只是筋疲力竭了,需要好生将息着。
“大鬼啊,你要是想死也不要在我这赌雅阁啊!我近日已经够烦了。”
“这么想咒我死,那干嘛还救我?”
苏晓一回头,那讨厌鬼依然如四年前一样白衣飘飘,手中拿着一把短箫,踱步而来。他似笑非笑,神情慵懒。嗯,好像个子又长了不少,那日晚上天黑没注意,躺在榻上也不太能看出。他来到旁边时,苏晓还不到他肩头。
真不知道他是多大的兴致,出门便一定要白衣飘飘,俊逸潇洒。那天晚上他可是穿得破烂不堪的,今天醒来不急着来会见救命恩人,倒是先好好沐浴一番,真是个麻烦人。
“你醒了。”
“你倒是一点不惊奇啊!我睡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要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大夫。”
他轻笑,声音邪魅得意,“可全天下就一个我这么厉害的大夫!”
“我懒得跟你说这些!”
“尾巴狼,一年不见,你为何还是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本神医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他故作捂住胸口,苏晓只剜了一眼,继而转移话题:“消失了这么久,怎么舍得出现了,而且还是以那副鬼样子!”
章束刚想辩驳,什么叫那副鬼样子,他无论如何都风度翩翩好吧。只是苏晓的语气太过严厉,“不准贫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章束叹了一口气,“好吧,本神医暂且不与你计较。我这是从紫霞关回来了!”
“紫霞关?那你为何变得如此?”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紫霞关的边陲小镇,遭遇了敌军联合屠城!”
苏晓大惊失色,“什么?紫霞关战事告急竟然是真的?”
“倒还不至于那么紧张,紫霞关有赵将军镇守着,一时间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等等,你刚才说,联合屠城,是什么意思?”
“大理和夜狄蛮夷之军像是定了什么协定,此次屠城也是准备充足,来势汹汹!”
苏晓愤愤道:“不过是趁着祝将军回京复命作乱而已,算什么本事?”
章束好笑道:“为何我们一别四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单纯青涩,你来帝都也有一年了,为何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你这是什么话,你常年在外走南闯北的,外面局势自然比我更懂些。若是问起这帝都的情况,你倒是要向我请教了。”
章束抬眉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是齿轮油的质疑,“如此,我便考考你对这当今帝都局势的看法。”
苏晓示意他说下去,章束一笑:“你认为皇帝当即拿下吏部尚书范钧和户部宋闵,原因为何?”
苏晓想了一会,说道:“自然是因为他们以权谋私,克扣军饷,造成了紫霞关的军事紧张。”
章束似笑非笑,苏晓知道他是在嘲笑她,继而补充道,这次她却有了很多的迟疑:“皇上想借宋闵之手,给丞相一个下马威!”
章束摇了摇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厉,“这些都是你从坊间听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拾人牙慧终究无法看到事情的本质?”
苏晓被他唬得一愣,随即发火,“章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章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连忙腆着脸道歉:“对不住了,本神医终日与沙场汉子江湖绿林厮混在一起,难免耳濡目染,脾气躁了些!”
苏晓愕然,耳濡目染是这么用的吗?
章束继而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你以为紫霞关军事告急,真的是因为那范钧与宋闵克扣军饷吗?你仔细想想,范钧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为非作歹的罪证就连你也早就收集到了,难道这当今皇帝会不知?再说那宋闵,你可曾听说过任何关于他的劣迹?皇帝将目光转向他,一方面如坊间所说,是为了打压丞相的气焰,可这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什么?”苏晓凝神聚目,十分入神,章束却在此时戛然而止,闭口不言,许久才促狭地对她笑:“我渴了!”
苏晓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当即为他倒了杯茶。章束抿了一口茶,继而满意地补充:“这另一方面嘛,自然是为了提拔宋闵!”
“提拔?你这话说的...”章束瞥了苏晓一眼,苏晓立即噤声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开口说道:“宋闵早就是皇上麾下的人?”
章束满意地笑笑,
“脑子还算没有完全进水!”
章束笑道,语气里竟然有着淡淡的讽刺:“朝中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矫枉过正的道理谁都懂,可这新登基的皇帝却能适时抓住时机,提拔心腹,惩戒异己小人。着实不简单啊!”
苏晓下意识地说道:“你何尝不是不简单,身在异处,却将帝都形势了解地这么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