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正使府的年轻男子说是几日再来,怎道这一个“几日”便是二十余日大半个月,他再度登门,柴仕优没让他失望。
却柴仕优提出要与背后的人面谈,彼时武仁王项天佑已率人快马加鞭暗中潜入了桑城,那年轻男子不敢擅做主张——回报了项天佑,不日便有人三登正使府,约在了当夜戌时三刻清扬酒居三楼甲字一号房。
朝廷宵禁是在亥时,黄昏过后日渐西沉、华灯初上,出来找乐子的世家公子或是商户二代就渐渐多了、涌动起来,柴仕优换了常服,混迹在人流中,注意路上没有人尾随,才如约而至到了清扬酒居。
“柴大人,请跟我来,我家主人正在恭候。”
恍刚入酒楼,便一相貌、穿着普通人样的青年迎上对柴仕优拱手道。
柴仕优遂跟着他后面入了客房——清扬酒居为桑城数一数二的酒楼,甲字号房又为其中佼佼,个中布置自非同寻常,房间内可闻着沁人熏香,锦帘叠嶂,摆设用品精心灵巧,又分主卧偏房——柴仕优十年来大大小小、有名不有名的酒楼客栈都曾去过,这又是他的地盘,因而也不多惊异慌张。
“柴大人,”
声音自偏房传来,年轻男子背后的人就掩在一排串珠帘、轻纱帐后,看不出他的模样,只能观见身形、识出动作,
“柴大人请坐。”那人手缓缓一展,便立刻有人端来张凳子。
柴仕优安然落座,周身四个方位都有他人看守。轻纱后的人见他坐了,悠然笑道:
“柴大人好胆量,竟直接来见我。我来了,柴大人想怎样。”
听声音很是温润好听,观举止则非是凡人,明显年岁不大,不知是年轻王爷中哪一个——柴仕优忖度,但不会轻问,至少不是现在问。
他跟着拢了拢身上外衫,言行中并不拘束:“感谢阁下愿与柴某一谈。阁下既来了,柴某也来了,那就不必再说一些门面话。柴某答应助阁下成事,不知阁下具体想要如何做。”
“哦~?”帘后的人似是有些惊奇柴仕优会这样直截了当,轻笑曰,
“柴大人直爽,在下喜欢。柴大人问在下想怎么做,好,不妨告诉柴大人,人,我来出;办法,柴大人想。事后柴大人再寻个由头把控全城,我就不信他能逃了出去。”
“好,阁下所说,柴某没意见。”柴仕优也应得爽落,却突皱眉道,
“不过人得派一等一的高手,数量也要多些。月前苗彝人到副使府上闹了趟,皇…现任副使似是身手不俗。江湖上的手段柴某不了解,但为确保万一,有些事柴某看来是可做的。”
“…哦~?身手不俗?”帘后人对柴仕优的话表示疑问,但没有和他深讨下去,只是表示赞同,“这是自然,不论他身手好与不好,在下都会派身边最得力的批人,毕竟,此事重大,容不得马虎。至于手段,该用的在下也不会犹豫客气,个中办法,则劳柴大人费心了。”
“阁下客气。”柴仕优起身行了一揖,“既已说定,那柴某先行告退,阁下可派人到柴某府上来,以便柴某与阁下商量具体事宜。”
“好,柴大人请便。”帘后人安座笑说,手向旁横展便是相送了,末了道,“派人嘛,就莫鸣好了。柴大人与他见过多次,也算是熟悉,而他办事,在下也放心。”
“属下遵命。”被唤作莫鸣的向帘后人作了一揖,转又向柴仕优行了一礼,“柴大人。”
正是几次三番到访柴府的年轻男子。柴仕优看了他小会儿,转身离去,男子得帘后人首肯,跟在柴仕优后面想是一同去了柴府。
………
项天择这边则依旧照常行事,然圣旨下过后柴仕优那家伙老实了很多,再不会在钱上刁难,项天择舒坦不少、也省得应付他,一心一意都扑在了三营上,甚至连副使府都不怎么回——其中训练当然是一方面,躲人却也是一方面。
他月前救下了东方颖,怎料那妖女似是自此就赖上了他,三天两头,来的特别频繁。项天择烦不胜烦,在副使府总是能被堵到,所以干脆就不回去,吃喝拉撒睡,三个营主帐轮流着来,东方颖好在没找到军营中去,否则项天择真该怒了。
但时日一长,项天择不由放松警惕,正逢有事回府一趟,他想该不会就这么赶巧遇着东方颖。岂料正要出府时还是被人逮个正着。
见一翩然而至的身影,项天择便开始头疼。那身影仙子般风姿,亭亭玉立,足尖轻点、衣袂飘飘,翩翩恰落到他跟前。
“你躲我?”开口即问。
项天择敷衍笑了笑:“哪有,我军中还有事,先走了。”一个照面,不想多留。
“黄政,你——!”东方颖被他明显的敷衍惹得几分恼羞成怒。
项天择才不管她,她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紧箍咒,逼得他更是加快速度——惹不起还躲不起?东方颖气得一跺脚,运起轻功追了上去,项天择没法也只能用起凌波微步,双方便开始了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黄政,你,你是听了我那些话,所以才避着我吗!”
“什么话?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你别装傻!”
项天择是“老鼠”,东方颖是“猫”,可项天择却实际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他当然知道她说的哪些话,但当然也不会承认——他若想,二百步内当可扔下东方颖,但看那妖女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到她对自己袒露、自己无法也不能回应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