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木合见辛弃疾已经心动,此时正好趁热打铁,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虽然远在大漠,但是也听说过你的事迹。我记得当年你举义旗时,有几个兄弟不愿跟你一起举兵,后来被你杀了,那几个兄弟都还有自己的家人,田产,他们死了之后,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样?”
辛弃疾一阵黯然,他当时年少气盛,以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凡是不跟自己干的就是不忠君,不爱国,这样的人,留之何用,但却没有想到那些被杀死之人的家属如何生活。这件事一直困扰他多年,越是年长,越是觉得追侮莫及,此时被札木合提出,让他尤其尴尬。
站在旁边的呼延江也不知道札木合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一脸茫然。
札木合又接下去说到:“这个世界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民族,不同的族群,有着不同的理想。长江以北的汉人中,很多受尽苦难和折磨,在大金的暴行中摇摇欲坠,长期受苦。但也有的人生活过得还不错,满足于自己家庭的温馨中,并不想因为这些不可知的风险,来破坏自己的生活富足。你选择了起义,你的目标是给所有的汉人带来自由,但是也不能强行把别人从甘愿承受的生活中带出,破坏别人的自由。”
自由,辛弃疾想起这确实是自己的初衷,起义三十年来,虽然大宋的铁骑并没有重新站在长江以北,但就他个人而言,加官进爵,田产千倾,确实某些方面已经得到了满足。但是,那些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呢。他睁大双眼,听着札木合继续说话。
“我要带着希望回到朔方,去到草原,去到西夏,去到大金,要从这些富贵奢华的王候贵族手中,将所有的贫民,被迫害的人群的能力释放,无论他是宋人,金人,西夏人,辽人,或是草原人。”
“我梦想有一天,中华大地上各民族真正团结,实现平等自由。”
“我梦想有一天,从昆仑山上到西湖水畔,往日的贵族将军的后代和往日的贫民下级的后代坐在一起,饮茶相谈。”
“我梦想有一天,中华成为世界的中心,万国来朝,用我们的平等自由的信念感染他们的文化。”
“我梦想有一天,大河开凿成千上万的水渠,让这荒漠变成万倾良田。万里大道建设周全,从最北的大都,到最南的安南,用不着三天时间。”
“有了这个信念,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个团队,不再以自己的民族来决定自己的见解。一起工作,一起战斗,一同维护自由平等的信念。当自由到来那一天,中华大地的所有儿女都只有一个祖国,让自由之声,平等之光响彻每一个角落,田野,牧场。”
这趟话说完,辛弃疾满眼狂冒小星星,按说到了他这个年龄,久经沉浮,见识过各种人物事态,早就心平如镜,不起涟漪,但这番话实在惊世骇俗,重又勾起了他的理想之心。
每个男人胸中都有一腔热血,一个理想,辛弃疾更是如此,在另一个历史上,几年之后,新帝上任,他还满腔热情的重提了一篇北征摘要,希望再次北伐,五十五岁的人了,这种激情也确实是亘无古人了。
札木合的话勾起了辛弃疾满腔心事,在辛弃疾看来,前方这人的身上既有一股高贵的王者气象,又充满年青的活力,他不由得揖首敬到:”不知这位小哥,却是何人。”
“这。”札木合一顿,想了想,说道:“我叫张木,在草原上有着自己的部落,为了实现理想,来到河套,却被朔方城主呼延江厚爱,要将该城让给我管辖。”
说完他拖过呼延江一同坐下,拍着呼延江的肩膀介绍道:“这就是呼延城主“
辛弃疾听说这两人一个是草原大汗,一个是朔方城主,不觉惊讶,须知他在大宋官场混了半辈子,不过都是授予些虚职,手里也就一两千散兵,哪里能与这些手控几万百姓,自据雄城的一方诸候相提并论。且看这呼延江贵为一城之主,隐隐还以张木为尊,那张木的地位和势力岂不是更加庞大。
他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失敬,失敬,竟然不知是两位大人到此,我方才有些唐突了。“
札木合却一手拉着呼延江,一手拉着辛弃疾,说道:”我是鞑靼人,呼延江是金人,你是宋人,在很多地区,这三个民族争斗不休,互相抢夺财富和牛马。但是我却有一个梦想,要让这天下统为一家,不同的民族再不分你我,不论尊卑,平等自由有尊严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你们可愿与我一起努力来达到这个目标。“
呼延江当然直接大声说了个好字。
辛弃疾毕竟年已五十,经历事情良久,刚才札木合的理想之说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若是回到大宋,自己的北伐主张必然还是象以前一样没有结果,磋砣岁月。这眼前的张木大汗,虽然目前势力不大,但是观其言谈举止,有气吞宇内之心,且手下精兵良将,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未尝不可鱼化成龙。自己作为从龙之臣,将来的成就必然远远超过在大宋的遭遇。
他本想马上应承,却又想起自己的部队就在附近,还需要自己的管理和照料,不若先去征求他们的意见,再作答复,于是辛弃疾拱手答道:”承蒙大汗错爱,大汗所说理想,确实深深打动了我的心,本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大汗,加入您的行列,但是在下兄弟诸多,不得不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再作决断。所以,大汗能否容我几日,再作决断。”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