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妹妹小小的软软的小手,唐陌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可一番似是豪气又似是责任的沉重感也油然而生。
叔...爸爸没了,他得长大,照顾保护好妹妹,保护好妈妈,还要照顾好奶奶。
唐陌的眼睛,从之前的慌张无措迷茫伤痛中,一点点变化,透出了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坚毅。
邬琪华看看唐陌又看看咚咚,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大概都是命。
为什么邬生找了苏梨,而苏梨偏偏带着个唐陌。
才结婚,邬生就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大概也是老天的安排。
邬生走了,留下幼儿寡母,可唐陌很快会长大。
不用多少年,再过三四年,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是小大人了,在古代都可以成亲当父亲了,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唐陌也可以早点当家了。
唐陌长大了,这个家也就撑起来了。
邬琪华满心复杂,抬手轻轻拍了拍唐陌的肩膀。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除了看苏梨,就一直看着咚咚。
没办法,只有看着咚咚,他们才能暂时忘记其他,能笑得出来。
咚咚睁着眼睛看了他们一会,最后张开小小的嘴打了个哈欠后,没一会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得呼呼的,可香,时不时动动小嘴巴。
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都好看。
邬琪华和唐陌一直看咚咚睡觉都看得目不转睛的。
等差不多要到十二点了,苏梨还是没有醒来,他们才急忙去找了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情况,也没办法,只能等着说让苏梨自己醒来。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非得用药让苏梨醒来,那样对苏梨的身体更不好。
苏梨暂时没有危险,暂时不醒来也没办法了。
邬琪华和唐陌,草草吃了荣良工端来的饭后,开始想一个严峻的问题。
咚咚醒了吃什么?
咚咚出生了,可不是以前那样苏梨吃什么,她也就等于吃什么了。
她醒来可是要吃奶的,可是苏梨又没醒,该怎么办呢?
邬琪华刚想到这个问题,从外面回来的荣良工默默的递给了邬琪华一袋奶粉。
“苏梨如果还不醒,就暂时让她喝这个。”
邬琪华接过后,看着荣良工表情满是复杂。
荣良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一边忙碌着。
他话不多,也不硬插话,可是他一直一边默默忙碌,张罗着一切。
若不是他,她和唐陌沉浸在伤痛中,还不知道怎么乱了。
“谢谢你了。”邬琪华低声道谢。
“谢什么。”荣良工看看时间,“琪华,你们先在医院这边,我回家一趟,把东西收一收再拿过来。”
“你之前不是收拾好了苏梨生孩子时要用的东西吗?还要不要添加什么东西?”
邬琪华恍然,“对,应该要去拿那些东西的,看我糊涂的...”
她拍了拍脑门,“没有什么东西添加的,我也想不起来,你回去看着帮忙拿吧。”
“那行,我先回去,最迟三四点就赶回来了,你有事就联系我。”
荣良工细细叮嘱。
“好。”邬琪华犹豫了一下,“今天就麻烦你了,等送来了东西你就回去休息吧,还得上班呢。”
“再说吧。”荣良工并不觉得他这个时候能放下邬琪华去上班,不过为了避免她费神也就没多说。
荣良工叮嘱完,和医生护士打好招呼就走了。
邬琪华愣愣目送荣良工离去,看着门口发愣。
本来...本来一切都计划好的,他们都谈婚论嫁,甚至都差不多定了结婚日期了,可是......
可是...该怎么办呢?
如今...一切都打乱了。
他们之间还能有美好的未来吗?
如果邬生在,她可以悠哉哉过自己的日子,没事帮着带带咚咚,逗着她玩玩就好。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邬琪华的眼睛,越来越暗淡。
早前她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而被忽略的细纹,此刻密密麻麻爬满了眼角,一夜之间,邬琪华老了好几岁。
她没照镜子,更不知道她原先一头乌黑的秀发,鬓角已经爬上了青丝。
一夜之间,爬满了。
怎么也拔不完了。
可邬琪华也不会去拔了,邬生的离世,注定让她再也变不回那个无法容忍白发,每次注意到都要拔掉的赶时髦的老太太。
邬生,她的邬生,她的儿子邬生......
邬琪华想到邬生,眼泪迅速爬上了眼眶。
她的邬生啊,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走前,她也只是接到了电话,连面都没见到。
她甚至都没能和他好好多说几句话,最后还嫌弃他唬他...早知如此,那一天,她无论如何也该回来,回来看一眼邬生的。
不,是早知如此,她应该回来,拼了命也阻止邬生去的。
不管什么大义什么责任,她首先是个母亲啊。
邬琪华的眼泪,哗啦啦流下。
她背对着唐陌,死死控制情绪,压根不敢回头,就怕唐陌看到了难受。
可邬琪华不知道,唐陌早就看到了。
更不知道,背对着她的唐陌,不知何时也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窗外。
窗外什么也看不到,他转过去,只是因为脸上的泪。
不管是邬琪华还是唐陌,他们此刻都有一个通病:
不能独自发愣,注意力不能不集中。
只要心神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