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伯爷跟太皇太后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特意强调一下,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泽宁被热得晕晕沉沉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回应道:“这是下官的本份,不足挂齿,老伯爷不必挂怀。”
“听说,常德也跟着一起去了,太皇太后最疼她了,人漂亮,性格好,孝顺,难得的一个好孩子。”
常德简直就是他最大的一道死穴,泽宁感觉心脏呯呯直跳,气血上涌,心里却充满疑惑:“这位老伯爷提她干什么?”
张昶醉眼迷离,却又锐目如炬,一直紧紧的观察泽宁脸面神情的变化,心想:“这小子果然对常德动了心思,而且,动情颇深。”
泽宁初涉官场,根本没有经验,还是没有猜出张昶的用意何在,尴尬的笑了笑。
“老夫是看着常德长大的,这孩子已经到了适嫁年纪,她心气高,亲事一直拖着,要是以皇太后的意思,早就嫁人了,好在有太皇太后做主,才一直待字闺中。老夫是她的老舅爹,她的亲事,老夫也能做点主,要是遇到合适的少年才俊,老夫跟太皇太后打声招呼,便八九不离十了。”
泽宁这才渐渐明白这位老伯爷,老舅爹真正的用意,这是拿常德诱惑他啊,真正的目标是想得到冰淇淋配方,泽宁对常德的喜爱如痴似颠,如果用一桩交易来成全他俩,泽宁感觉到污辱,又不好当面拒绝。
细细回味入府后的经历,泽宁发现,这个老伯爷看似豪爽、粗鲁,实则上精明狡猾,现场的宾客还没有洞察到冰淇淋蕴含的巨大利益的时候,这位老伯爷就已经下手了,厉害,一直装傻,几乎把所有人都蒙骗过去了。
这位老伯爷贴身的盯着他,不停的跟他说话,就是不让其他人有机会跟他接触,要把冰淇淋占为已有,清宁宫庄是他亲妹妹的庄子,太皇太后常年身处深宫,宁寿宫并不是特别奢靡,一年下来,花不了多少银子,内廷的银子,应该足够她的开销。
她拥有三外宫庄,近三十万亩农田,年收入不下十万两,几乎是大明年税收的三十分之一,她要这些银子干什么,要带进棺材里吗?
她垂帘听政十多年,完全不是一个无知的深宫怨妇,三大宫庄的银子,根本就是为了补贴娘家人用的。彭城伯府地处京城的黄金之地,占地广,装饰豪华,是用大批银子堆出来了,随便搂一眼,都上看到价值逾千的物件,这个院子里流淌的水都是银子化出来的。
实在太奢靡了,这位老伯爷尤嫌不足,跟金英和兴安不同,金英用的是榨,兴安用的是诈,张昶用的是诱,真正的狠人王振则是夺,以强取豪夺而臭名昭著。
泽宁犯不着在他们兄妹俩中间打官司,他只是不想破例,一旦开了口子,便是后患无穷,他在清宁宫庄将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拖,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公主身份高贵,下官出身寒陋,岂敢与公主争日辉,多谢老伯爷盛情,下官要务在身,告辞了。”
张昶死死的缠着他,就是不放手,看见着没法强行脱身,只能另想对策,他的心思完全在冰淇淋上,只喝了二杯小酒,借着酒精散发出来的醉气,故意装出摇摆的样子:“老伯爷的盛宴美味无比,下官贪嘴,有些内急,不知可否借府上的茅房一用。”
跟泽宁缠斗了良久,张昶也累了,正需要休息,吩咐一位管家:“你带泽侍读去茅房,再带他回来。”
上茅房都派人看着,泽宁苦笑不已,扭头寻找高平,发现他正带着几个家丁守在一旁,便冲他使劲的挤眼,高平机灵,立刻就明白泽宁的用意,带着人跟了过去。
过了二个走廊,不远处就是一处茅房,泽宁发现,这个茅房离院墙不远,便立住脚,冲管家说道:“老伯爷喜欢冰淇淋,前院人多口杂,不便说出来,高总管,你给他仔细讲一下如何做冰淇淋。”
老伯爷的心思,管家隐隐猜出一二,人家已经愿意说出秘密,再死盯着他人家有些不厚道,反正在院子里,又跑不掉,便放松了警惕。
高平在家丁的搀扶下,上前搂住管家,说道:“走,找个地方,我教你如何做冰淇淋。”
管家乐坏了,千恩万谢,扶着高平走了。
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一处拐角,泽宁连忙招呼剩下的几个家丁搭人梯,院墙很高,搭了三层人肉梯子,才把泽宁扶上院墙。好不容易骑上院墙,泽宁发现离地面很高,他第一次爬这么高,不敢往下跳,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到一个树,顺着树下去,却发现有二个家丁正往这边过来,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泽宁双眼一闭,向墙外一滚,叭,摔得头晕目眩,骨架子都快散了。
墙外是一条街道,炽热的天气把街上的人赶跑了,整条街只有稀疏的三二个人,逃跑要紧,泽宁完全顾不得了,挣扎着爬起来,连身上的灰也顾不得了,一瘸一拐的奔前面的街口逃去,拐过弯,迎面过来一辆马车,泽宁上前拦住。
马夫也被热了头,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拦车,恍惚中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拼了命的勒马,当马停下来的时候,马鼻子正对着泽宁的鼻子,吐噜一下,喷了他一脸的马鼻涕。
马车来的急,泽宁拦的也急,眼看马车急奔而来,转瞬间就到了眼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吓得把眼睛一闭,心想,老子竟然被马撞死,太亏了。
马车及时刹住,泽宁暗自庆幸,只是,满脸的马鼻涕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