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未来的城主夫人怎么能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刚进玄真观卫靖远——额,现在应该叫祁靖远了,他拧着眉就要拉马拂袖回城。
我原本好好的坐在马车中小憩,被他这突然被一吆喝,吓得魂儿都没了。
刚聊撩开车帘,就看见桃翁气色沉稳立于马前:“殿下,老夫细看过豢龙城的每一处地方,发现仅有此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山灵毓秀,这里的小气候最适合修养身子。莫非,殿下不想陆姑娘早日康复好成就天人大喜?”
他说的很恳切,眼中也看不出半点假意。可我怎么觉得哪里有问题?
还没来得及深思,狐狸就微微弯腰将握着鞭子的那只手撑了下巴眯起眼睛道:“老先生,吾很感激你为浅浅做的这些,不过……您如此热情,吾不得不怀疑你有什么打算。”
桃翁闻言面色一惊,连胡子都抖了抖。
呵——狐狸问得好直接。不过,正好不给对方回旋思考的余地,要是真有什么私心,被这突然一问,怎么着也会被惊出尾巴。
狐狸的这招突然“投石问路”使得好啊!我撩着帘子静观两人,虽然这样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太过卑鄙,但桃翁对帮我疗养身子一事的热忱表现着实很吓人。
数日前,我和祁靖远还有二嫂还在商量去哪疗养的问题,桃翁却突然递来一方锦帛说已经亲力亲为开始寻找住所。
不止如此,还使唤和他一起来卧龙谷的那帮人到处挖珍贵药草。说直接点,比豢龙城养的医官们的办事手脚不知快了几重天去。
虽然他说过是为了报答豢龙城为他们留一处容身之所的恩情,但救活我已经足以。更何况,现在他们该担忧的应该是如何融入豢龙城的生活。
而不是故意在未来城主的面前出现,如此不顾他人想法的刻意亲近行为,极易引来妒忌之祸。桃翁身为一国军师,是不将此事放在眼里……还是,另有他谋?
“殿下明鉴!老夫不敢有私心。老夫不过是为了报恩,为了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桃翁不知何时学会了卧龙城标准的扶肩礼,宛如生来就是在这豢龙城长大一般标准。
狐狸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手掌轻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
桃翁说完,见祁靖远还是没开口,索性摘下腰侧的羽扇双手奉到祁靖远能伸手轻易拿到的高度:“这是我们鲁国皇上亲赐的白玉羽扇,相传是用天下明玉雕琢成扇柄,再配以及稀少的白燕羽毛制成——上刻‘日月’二字。”
“整个天下仅此一把。现在老夫将其献给殿下,请殿下容许老夫为豢龙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这样,老夫和大家才住的问心无愧。”桃翁说话的时候,目光忽地飘到我身上。
我不动声色的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前面的卫靖远并没有接下桃翁手上的羽扇。他微启唇瓣正要说话,却被不远处飘来的声音打断。
“殿下,桃翁他老人家虽然身为军师却宅心仁厚。臣能保证,他对豢龙城绝无二心。”
几天不见的凤青轶突然衣袂飘飘的出现在这里,我和他视线相接的一瞬,像是被乌云挡住了眼。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
我一时想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情绪,却不自觉的先移开视线。
“否则,我们鲁国也不会接二连三惨败。军师大人,您还是太过心软——对那些百姓。”凤青轶已经走到近前,他立在桃翁身边,目含自信望着祁靖远。
桃翁见他为自己说话,连忙用鲁国的抱拳作揖礼客气接过话:“小将军也是一样心软的人,彼此彼此。”
凤青轶也笑着抱拳,看起来和平日一般无二,可我却突然找到了心里的异样是什么——陌生,凤青轶如此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
甚至,如浓云那样遮住了想要看进他心里的所有视线。
忽然意识到造成他这样的人是我,心里竟生出愧意。不过,我也不会刻意去亲近于他,有些东西实在勉强不来。我的心里早就住了狐狸,这辈子,再容不下他人了。
只期望凤青轶这个芝兰玉树的才子能早日遇到自己的良缘。
我示意身边的小丫头将我扶上前跪坐在狐狸身边打圆场:“为我选一个疗养的地方,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以后还怎么在豢龙城待下去啊?”
狐狸,人家会说我红颜误城的!就像你当初说我那样——
“可是这玄真观真的很破啊!你看看那房檐、那屋顶,哪里有半分新修不久的样子?”他也转了话题,将重点转移到玄真观上。手里的鞭子四处指指点点。
我顺着他的手扫了一眼那些地方:“很好啊、没毛病啊。”
不过就是新旧不一看起来不搭调而已嘛,那是破破烂烂了。而且,要是追究幕后“真凶”还不是当年他和凤青轶两人在这里面打了一架,把几百年的祖传之地给破坏得面目全非?
“不行,有失身份。而且——”他顿了一下,豁出去道:“这里是道观。”
哈啊?道观怎么了?刚才桃翁说了,这里山灵毓秀,最适合静养呢。狐狸在担心什么?我偏着脑袋猜他的心思,不出片刻心里就有了答案。
“殿下不必担忧陆姑娘在玄真观中疗养会变得清心寡念,说到底这玄真观当初不过是我豢龙氏祭祀之地。只是后来没了大巫,就循着外面搬来的那些书变成了道观。”祁灵燕也从一旁冒出来。
我暗暗吞了一下口水,他们都出现得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