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随着二老爷与二太太一同往西跨院去了不提。
李氏带着眉羽回了朝闻苑,等进了正房屏退下人,只乘下母女两个。李氏才卸下勉强维持着的镇定面容,愤愤坐在临窗榻上,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以手扶额,声音里裹挟着升腾的火气,“眉羽你来说说,今日倒底怎么回事?”
眉羽轻轻咬着嘴唇,垂了眼脸,“都怪女儿思虑不周,没想到燕羽已非吴下阿蒙。”
李氏心里翻腾着,追问道,“不是安排的好好的,朗园的人说二姑娘并未发觉吗?”
眉羽看着窗外,情绪沮丧,“这招偷梁换柱使得不错,瞒住了这么多人!没想到时日这么短,她竟能找到人重新绣了裙子!”
“难道是你的人有了异心?”
“不会,把柄我抓的稳稳的,她没有这个胆量背叛!”
“那是露了马脚被燕羽发现了?”
“不是。一来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哪有马脚可露?二来她心思细密,办事小心,不会轻易被怀疑。谨慎起见,还是看看二妹妹的动作。如若发现那人有了异心,必定第一时间处置了。”
李氏怒从心起,“这也不是,那也不会,偏偏燕羽把我们的心思猜的明明白白,难道她有大罗神仙帮忙不曾?再说当初好不容易把她弄到朗园,为何又巴巴的接她回来?”
眉羽整整衣衫,坐在榻上大太太对面,细细抚摸手边天青色汝窑瓷碗的纹理,“母亲看燕羽今日的模样,放在朗园女儿如何能够放心?再说女儿还有一招大棋,只缺个棋子!”
李氏目光深远,透着一丝毒辣,“你可不要弄巧成拙!今日一闹,你二叔心中怕已存了芥蒂。我怕你是忘记了,把燕羽握在手里的目的,是更好的控制你二叔!”
“母亲,我怎么会忘记。等我这一步棋落了子,燕羽的境遇只会比从前更糟,二叔什么也不会发觉。”
“不可再像今日这样鲁莽轻敌。你看燕羽如今言语利落,礼仪周到,与细节处又小心在意,已非从前那样天真软弱。以后事事与我商量后再办吧!”
眉羽心里不服气,今日不过是凑巧而已。燕羽一向喜爱刺绣,拿到云想阁的衣裙难免仔细参详,这才发现了端倪。
至于先是声色不露,接着示弱引君入瓮到最后奋起反击,不过是靠着徐嬷嬷筹谋罢了,母亲实在用不着如此小心。因此随意答应了,转了话题,“今日老太太的态度让我大感意外,怎么突然照拂起燕羽来?”
李氏面目更是狠戾,“还不是你那不争气的爹爹!但凡你爹爹争气些,能够撑得起这家业,我们也不用如此筹谋。老太太多少要安抚你二叔些。不是自己亲生,终究隔了一层!”
眉羽却暗中认为,老太太像是防着燕羽的模样。只是今日母亲心情不好,她不想让母亲更加烦心,于是笑着安慰道,“幸亏大哥哥颇为用功,眼看着就能独当一面了!”
李氏却长叹一声,“唉,差得远了。你二叔是由你祖父亲自教导,怎能一样?况且文轩毕竟还年轻了些!”
眉羽低了头,扯着李氏袖口,半是抚慰半是撒娇道,“母亲也不需太过担忧了,不是还有女儿吗?”
李氏爱怜地拍了拍眉羽的手,“我的儿,我担心最多的反而是你。有勇有谋,又有治家之才,出落得这样好,怎忍心看你嫁个普通人家,生生埋没一辈子。娘只希望给你和灵羽挣得个好前程。莫要像娘这样,悔不当初。”
眉羽颇为动容,“母亲,女儿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何况表哥也对女儿很好。”
大太太终于展了笑颜,“承远和你是自小的情份。你外祖父与舅舅都在朝为官,眼见着仕途大好。承远是个好孩子,性情温良又念旧,将来也有大好的前程,定是不会辱没你的。等过两个月换了庚帖,我也好放下一颗心。这段时间,咱们还是不要轻举望动才好。”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眉羽才告辞回了梧桐苑。
刚进院门,就看见孙婆立在檐下。登时火气上涌,全当没看着,径直越过屈膝施礼的孙婆,进了正屋。
屋内外的丫鬟各自忙碌起来,留下孙婆半蹲着立在檐下。
孙婆不住暗骂自己当初贪杯,着了二姑娘的道。大太太已经收了自己差事,要是大姑娘再不肯搭理,她在梁府怕无出头之日。随即撩了裙子跪在檐下,一狠心,挥起手臂,自行掌起嘴来。劈劈啪啪的声音响彻梧桐苑。十余下过后,嘴角已见血痕。
帘子一掀,绣珠跨了出来。“行了,孙嬷嬷,进来吧!”
孙婆如获大赦,匆忙爬起身来跟着绣珠进了屋。看见眉羽正在净面,直直跪在跟前,也不言语。
眉羽净好面,又有丫鬟给抹了香膏,悠悠地换了家常的衣服,这才遣了众人,坐于榻上。仿佛突然瞧见孙婆一般,“呦,孙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儿,这脸是怎么了?”
孙婆一听,心里直打鼓,看来大姑娘这次是气得狠了。只得重重往地上磕了一个头。“都怪奴婢疏忽,没瞧出来二姑娘的门道,让姑娘和太太今日为难了。奴婢该死!”说着又抬手捆了自己几下。
眉羽仍就带着冷笑,“嬷嬷这是做什么,别人看见了,还道我虐待下人呢!”
孙婆都快急哭了,声音竟有些呜咽,“姑娘自是不会罚我,还怕脏了姑娘的贵手!”
眉羽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地数落地来,“孙嬷嬷,我看你是个老成持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