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突然提起广笙表哥来?”
“咱们这几年与你二舅舅家疏远了,为娘想想也不应该。赵家如今只剩了你二舅舅一家,还要多走动的为好。你二舅舅家有个广笙表哥和梦瑶表姐,你可还记得?”
广笙表哥没什么印象,这个梦瑶表姐也不是个好想与的,跟她娘一个模样,捧高踩低的一把好手。
燕羽仍旧装失忆,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了。
赵氏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广笙表哥比你大四岁,现在管着你二舅母陪嫁的铺子,性子像你舅舅多些,为人很是老实忠厚。梦瑶表姐比你大两岁,已经说了人家,明年就要出阁了。”
赵氏絮絮叨叨,燕羽笑眯眯听着。
今日卯时起身,一路颠簸,到了府中又是一番勾心斗角,很是劳心劳力。此刻给午后的慵懒阳光一照,眼皮就止不住的打架,头一歪,竟枕着赵氏肩膀睡着了。
赵氏正说到过几日请了你二舅舅一家来玩。发觉肩膀一沉,扭头看到燕羽瞌睡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小声叫了贴身丫鬟来,一起轻轻将燕羽放倒,垫了枕头又仔细盖了被子。
看着燕羽熟睡之中发髻蓬松的红红面庞,赵氏突然觉得心中无限的平静和安宁。
燕羽午睡起来,赵氏还要留着她说话。
她想想倚翠轩诸多事务需料理,容不得她躲懒,于是告辞回了院子。
刚进院子,就见孙婆檐下立着,神态彷徨,双颊又红又肿。
燕羽微微诧异。孙婆刚被大太太夺了差事,仍能到处蹦跶,可见还是有些能耐的。
孙婆远远看见燕羽走来,低头扣手屈膝施礼,动作标准麻利干脆,口中告着罪,“老奴给二姑娘请罪了!”
燕羽挂了客气的笑容,并不理她请罪之说,亲切招呼,“孙嬷嬷来啦,怎么好让嬷嬷在檐下等。这几个丫头,愈发没规距了。怎不请进去坐?”
孙婆脸上本就红肿,这下更是羞得火烧一般,却只能陪着小心奉承,“二姑娘可折杀老奴了。在檐下等主子那是天经地意。”
两人一问一答,孙婆借势随燕羽进了屋,亦步亦趋,极尽谦卑谄媚之能事。燕羽刚要落座,孙婆抢上前去掸掸靠垫,这才请燕羽坐。仿佛她从未在燕羽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
“二姑娘怎不在浅云居多逗留一会儿?这些日子,二太太日日念叨姑娘。这可好了,姑娘能够日日在双亲面前尽孝,可是府中的一大喜事。”
燕羽坐在榻边,示意二喜搬了小杌子来,这边温婉地开口问道,“我才回来,事情总要料理清楚,孙嬷嬷今日有何贵干?”
孙婆并不坐,直挺挺跪在跟前,“二姑娘,老奴今日给姑娘陪罪了。老奴愚钝,分不出主次轻重,当时没有仔细吩咐云想阁在绣工上多花心思,也难怪二姑娘对几条裙子不满意。大姑娘吩咐过顶顶要紧的是让二姑娘穿上合意的春衣,老奴差事办砸了,大姑娘已狠狠罚过。二姑娘开开眼,就饶了老奴怠慢之罪,再赏脸挑几块料子重新做了裙子吧!”
燕羽一听就明白了,眉羽这是朝自己泼了一盆嚣张跋扈的脏水,意指她当堂撕坏裙子,是因为对绣工不满意。
梁眉羽啊梁眉羽,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嘛!
孙婆子肿着脸,在府里一圈走下来,把事情闹得众人皆知。没过几天,府里各人都知道,大姑娘性子柔和忍辱负重,二姑娘蛮横猖狂轻重不分。梁眉羽和大太太一番推波助澜,这风波很快就会传出梁府,她梁燕羽又要在平江府出名了。
燕羽心思转了转,传出些恶名也不尽是坏事。今后再有人打她主意,也需细细思量一番。
“二喜快扶孙嬷嬷起来!这件事与嬷嬷什么相关,都是下面办事的不力。这花色又不是嬷嬷亲自绣上的,大姐姐也太小题大做了!让嬷嬷遭这些皮肉之苦,连我都于心不忍。嬷嬷是大伯母的陪房,看着大姐姐长大的,大姐姐竟一点也不顾及嬷嬷的体面!碧树,快把我从浅云居带回的碧玉膏给嬷嬷分一些去,这膏药消肿最好。”
燕羽一番数落句句说到孙婆心里。她怎么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大姑娘说罚就罚,一点不讲情面。还让她顶着红肿的头脸在府里走动,让她今后如何做人?
又想到大姑娘指了三儿到倚翠轩当差,不禁心里发苦,不知如何自处。再想二姑娘泥人一般的性子,还真是好拿捏。
人都是有惯性和惰性的,孙婆上晌刚在春熙斋被燕羽挤兑的无路可退,却转眼就忘,只当二姑娘是得了徐嬷嬷的引导才有这番作为。
脑中思索纷乱,抬手指了指案上放的十几匹布,“还是二姑娘体量我们这些个当奴才的,姑娘请移步看看料子吧!”
燕羽瞧见孙婆的脸色变了几变,就知道这嬷嬷心里有了思量。心里发笑,让你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今天就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于是气定神闲地缓缓道,“不急。这次做几套衣裳啊?”
孙婆一愣,二小姐怎么突然有这样一问。脑袋还没转来,已经张嘴答到,“姑娘对裙子不满意,就给姑娘重做几条裙子。”
燕羽也不看那衣料,自顾说道,“我看这些料子里,并没有能和之前做好的衣裳相匹配的颜色。既然大姐姐说了,顶顶要紧的是让我满意,嬷嬷看怎么办好呢?”
孙婆不禁有些呆住,十几匹料子没有满意的?
于是哀求道,“姑娘您好歹移步看看,总有一两个花色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