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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燕羽已经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并不觉高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庶子怎么了?照样管得好生意,撑得住门楣。如果没有臻宝轩的日进斗金,何来梁家风雨之中安稳度日。庶子是伤天害理,还是辱没祖先了?你口口声声下贱,你可知何为下贱?”
这样声接声的质问,饱含着蓬勃而出的气势和坚定凝练的自信。
李嫣然下子噎住,竟然无言以对。
屋内形势倏忽倒转,李嫣然僵着面孔,扑腾下跌坐下来,燕羽却顺势起身,步步坚定,逼近李嫣然面前。
这下形势突变,确是谁也没想到的。
梁燕羽人微言轻,在身份高贵的大堂姐以及更加高贵的李府姑娘面前,低眉顺眼才是正途。就算受几句奚落挖苦又如何?
梁府嫡出又素有傲骨的三姑娘梁灵羽,还不是照样被李嫣然抢白几句,还不是照样要避其锋芒?
此刻众人见了燕羽已欺到李嫣然身前,时呆立,震惊之下竟不知要作何反应才好。
燕羽虽然身量还未长开,纤瘦如弱柳扶风,亭亭若新莲才露,可那气势确是风雷集聚,汹汹滔天。何况个站,个坐,燕羽足足就比对方高出个头来,以绝对的俯视斩断了李嫣然的所有退路。
嫣然从没在闺阁女子身上见过这样凌厉骇人的气势,像席卷而过的狂风,猛烈击打她的身体。她心中害怕,轻颤着往后瑟缩了下,想躲开梁燕羽越来越近的凌厉面孔。
既然李嫣然不知天高地厚,狂妄无端,说话不知忌讳,就别怪她借题发挥。
燕羽突然嗤笑了声,笑声饱含了满满的讽刺,声音放的极低,在她耳边却如惊雷乍响般,“嫣然姐姐怕是忘了,当今圣山也是庶出的!这话呢,我们普通人家闲聊说说到不要紧!可是嫣然姐姐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经常要与高官内眷打交道。这话万让人传了出去,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就算李嫣然出身高出千倍万倍又如何?只要抓住她的痛脚,样能让她变成哑巴,惶恐不安。
不过这话却不能让别人听去。
嫣然心思浅,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道道。
万因为句话,耽误了祖父与父亲的仕途,父亲定会打死她。这样想,只觉天也要塌下来了。
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顷刻之前。
如果再给她次机会,她绝不说那庶子下贱的话。现在,她万个后悔今日的口不择言。
心里几个翻腾,越想越怕,又急又气,竟然“哇”的声大哭起来。
燕羽轻轻笑。
欺负我,恐怕你还得修炼几年!
几步退回自己的座位,安安稳稳,端起茶杯来轻抿口,好不轻松自在。
嫣然哭不要紧,可急坏了梁眉羽。
这是梁府的贵客,她未来的小姑,在她的婚姻大事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就算嫣然是被燕羽欺负哭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担个看顾不力的罪责。往轻了说是她粗心大意能力有限,往重了说就是没把表妹甚至李府放在眼里。
无论是哪种论断,都是梁眉羽承受不起的。
眉羽的眸中旋起阵微澜,眸色愈加幽深,看着燕羽的眼神也透着不再掩饰的恶毒。
如今之计,只有狠狠地往燕羽头上泼脏水。燕羽越是罪大恶疾罪不可恕,她的责任就越小。
何况燕羽素有恶名,无论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也不会惹人怀疑。
转念又想,今日这情境,莫不是老天帮忙?旦给燕羽定了罪,藐视官府也好,不淑不贤也好,她就再难翻身。
等到平江府中人人都知道梁家二姑娘得罪了李家,哪个还敢上门求娶?
那不是明着与李家作对吗?
在平江府,与李家作对,就是与官府作对!
心念翻转,眉羽心中不由阵激动,张开手臂就将嫣然揽入怀中,边轻抚她的鬓角,边厉声质问始作俑者,“燕羽,你到底跟嫣然说了什么话?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嫣然但凡有些不好,就算你有几条命也不够陪的。”
燕羽却半点也不着紧。
她既然敢出声争执,自然要十拿九稳才好。
如果击之下不能制服李嫣然,必然要到大霉。
因此,燕羽瞧都没瞧眉羽眼,只盯住李嫣然,字句地肃然问道,“嫣然姐姐,我可说了什么话吓着你了?还是…另有原因?你不要怕,只管说出来,平江府人人都可做个见证。我听说新任学政宁大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定会为你做主的!”
嫣然心中个激灵。她昨日才听父亲说起,宁大人常在御前出入。万自己那狂妄之言传到皇上耳中,这条小命也别要了。
此时给她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责任往燕羽身上推!
可时又找不到借口,只哭得抽抽,始终不言不语。
眉羽心急如焚。
嫣然向是爽快的性子,如今怎么如锯了嘴的葫芦般,半晌问不出句话来?
眼看她的愿望唾手可得,却偏偏差了那么点距离。这点距离,就是嫣然的句话。只要嫣然说出燕羽故意威胁吓唬她,这事就成了。
可嫣然偏偏言不发。
莫非燕羽说了什么神魔鬼怪之事?吓得嫣然不敢出声?
眉羽耐着性子蹲下来,摘了帕子给嫣然拭了泪,执起她只手来缓缓握着,温和劝道,“嫣然,无论燕羽说了什么话吓唬你,怪力乱神也好,是非报应也好,你都不要信!咱们梁家和李家都是家世昌明的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