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握住她的肩,“今晚和明早再施两次针,你的眼睛就能恢复九成的视力了。”
陌衿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你。只是,能不能告诉我,这北鲲鱼目,你是怎么得来的?”
她笑的时候,就连窗外的景色都亮了几分,他也笑了起来,微微垂眸,答她道,“用十年交换来的。”
“从没听说过,世上有什么东西还能用时间来交换的。”陌衿站起身来,对他道,“你不想说便不说,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慕容牵起她的手,“你是担心我,为这鱼目吃了什么亏?”他摇摇头,“只要能治好你的眼睛,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陌衿要收回手来,他早就知道一般,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已是正午了,早时我叫厨房做了些花糕,此刻应该做好了,去尝一尝如何?”
“你先放手……再说。”
“不放。”
慕容拉着她的手,往门外去,陌衿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落他一步的距离。一片阳光忽然从密闭的云层中洒落出来,落在他们身上,她的视线清晰起来的一瞬,看到他们两个落在地上的影子,牵在一起的手好像是一种羁绊,将两个人的影子连成一体。
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她只顾看着地面,没注意到他停了下来,便正正的撞入他的怀里去,地上的影子也碰撞在一起,合二为一。
他低眉,她抬眸。有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吹动他耳侧的发丝,与她头上的锦带。风过,留下一缕梅花香,萦绕鼻息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了下来,万物皆化作虚有,他的眼中只有她,她亦如此。
一片梅花徐徐瓣飘落,停在慕容的肩上,陌衿才恍然回过神来,仰头一看,他们正站在一棵梅树之下。
慕容也仰起头,看那偶然飘落的几片素白,落了一两点在她的发丝间,他笑,“你看这棵梅树,虽已年逾古稀,却开得如此繁盛,我初见时便知,你定会欢喜。”
“你怎么知道我定会欢喜?”
他笑而不答,复又牵起她的手,绕过小院的池塘,向后庭的一处湖心小亭去。
快到小亭时,天色又暗了下来,洋洋洒洒下起了小雨。
慕容将袖子拉起来,挡在她的头顶,护着她进到亭子里,扶她坐下。
白玉石的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梅花糕,一壶热茶,一笼香龛。
慕容拈起一块花糕,将她的手展开,放在她的手心,“尝一尝。”
陌衿咬了一小口,梅花的香味溢满唇齿,细软的花糕入口即化,酥软爽口,不甜不腻,这个味道,她怀念了许久,没想到能在这里尝到。
慕容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可还喜欢?”
“喜欢。”她笑着点头,“以前师兄也……”
陌衿住了口。也不知为什么,与他总是会无意间就变得亲近起来,像是熟识多年一般,,可以没有拘束的说话谈笑。
慕容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他垂下细密的双睫,掩过眸底的微动,“你这位师兄,是个怎样的人?”细想起来,从前在一起的时日虽然多,他却一次都没问过她是怎么看他的。
陌衿眼底升起一片暖意,想起师兄,心底总是和煦温暖,有如三月春风。
“我的师兄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别的话语来形容。
慕容勾唇一笑,眼底映入亭外荷塘里的枯枝,“天下最好的男子,不该是你的心上人?你的师兄,比他还好?”
陌衿咬了一口手中的花糕,眼底溢满了清甜,“师兄是不能同任何人相比的。”
她见他不说话了,便对他道,“你不吃一块吗?”
慕容轻轻摇头,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饮了一口,“我不喜甜食。”
陌衿听出他好像心不在焉,便问他道,“景大夫心中,可是也有这样一个人?”
他抬眸看向她,“我与她自幼相识,她是个果敢坚强的女子。”
听了他这番话,她的心里分明有什么情绪。是她说过不要他的真心,又不愿他把真心交与别的女子,所以觉得自己很卑鄙,却还是忍不住知道更多,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越是想知道,越是不敢问他,怕他说了,会忍不住去想象他与另一女子在一起的画面。
“既是如此,景大夫为什么要趟这浑水。我若是你,便放下一切,带她走得远远的。浮世功名算得什么。景大夫可曾听过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慕容手中的茶盏一动,茶水溢出来了些许,“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她拿起面前的杯盏,饮下杯中的茶,也不知为什么,这茶的滋味有些苦涩。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想什么,慢慢放下茶盏,却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转而道,“茵姑的书信交与我,你的眼睛不能看得太久,我读给你听。”
陌衿见他无意再说这个话题,便将袖中的书信和画像都拿了出来,交给慕容。
他展开画像,看过后,解开香龛的盖子,将画像引燃,丢了进去,又将书信展开,读给她听了,也将书信扔进了香龛去,燃尽后才复又盖上香龛的盖子。
茵姑将一切都写得很详尽,从初识到相许,每一个有意义的场景,每一句动心的誓言,就连二人第一次同房的情景也都写了下来。他读完信,陌衿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
不可否认,那是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故事。
他见她不说话,便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