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庆宫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宫人,往日里大家都惧怕姜贵妃权势凡遇到泽庆宫有异响都装作不闻不见,今儿袭云派来搬东西的太监都被姜昭仪挠破了脸哭丧着站在殿外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行,除了南熏尚仪还在殿里同姜昭仪抚慰劝解,其他原是泽庆宫的宫人都站得远远的怕殃及自己,而别个宫里的人没人拦着早扒在门上窗口窥伺着姜昭仪的丑态,殿内传出的哭喊声凄厉,殿外人人咧着嘴偷笑,颇有点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凄凉。
“南熏啊,本宫不搬,本宫是沐阳王的娘亲,凭什么让本宫同淑妃住在一起!”姜昭仪声音嘶哑,彻夜未眠眼中也充斥着红,疯狂起手砸东西的模样犹如一只恶狼,唬得窥伺的宫人们往后一退。
南熏一边与姜昭仪争夺着她瞧上要砸的瓷器,一边顾及着不让地上的碎瓷片伤到姜昭仪,可谓艰难,见都到了这地步姜昭仪还挑三拣四胡闹,南熏再难平静,恨不能一巴掌扇醒她,放弃了夺下姜昭仪手中的大观音翡翠摆件,南熏吼道:“娘娘能不能醒醒!还不够丢人吗?!”
这一吼之下姜昭仪愣在当场,双手一松大观音摆件应声碎裂,溅起的翡翠碎屑划伤了她的手指,呵一声笑了出来,以食指点着南熏的脸面讥讽道:
“怎么?连你也要反了我了?是不是你也盼着我不得善终很久了!”
攻心之言南熏本不放在心上,却听一道妖娆的声音插入,道:“啧啧,昭仪还真是能摆谱呢~尚仪可也是正二品的女官,论品级昭仪怕是见面得互行个平礼吧,又何谈反了你?”
淑妃高高抬起下颌在一堆宫人的簇拥下袅娜蹁跹而来,直把姜昭仪曾做贵妃时的跋扈学了个十之八九。
“你们这些混账,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姜昭仪说着就扑身过去撕扯淑妃,只是再没有人惧着她,渗血的双手连淑妃的衣衫都未触及就被淑妃身后的宫女按倒在地。
为了避免姜昭仪暴起再伤淑妃,其中一个宫女掐着她的脖子另一手压住她的脸贴着地,连多余谩骂的机会都未给她。彼时唯唯诺诺的淑妃看着这幕心中舒爽,可面上仍是装腔道:
“快将昭仪扶起来,你二人鲁莽,回去记着领罚,哎哟,昭仪可好安好?你说说你何必为难自己。”
多少年了,姜芄兰不曾再受过这等侮辱,哪怕萧后都不会对她大声苛责,虎落平阳被犬欺,淑妃又算个什么东西。
南熏对着淑妃跪了下来,地上满是锋利的碎片,她却毫不犹豫地稽首到地,恳求道:“淑妃娘娘请恕昭仪一时冲动,昭仪与您也曾是手帕交,还请念在旧情……”
提及旧情,淑妃哂笑一声,她是与姜芄兰手帕交,两人自及笄前相识于萧琇莹的引荐,淑妃之父师从萧太师之父萧彦老先生,故而在最初都还待字闺中的淑妃与萧后关系胜似亲生姊妹,可就是乞巧宴上萧琇莹见着众人皆孤立起一个小丫头,怜她年幼,拉着淑妃去结交,自此后淑妃与萧琇莹这个姐姐的关系就再没见融洽过,到了萧琇莹嫁入东宫初通世事的淑妃便滋生了许多嫉妒,这段情谊就此作罢,当然仅仅是淑妃在姜芄兰的挑拨下单方面抵触起这个年长她四岁风光嫁入皇家的女子。
当时姜芄兰对淑妃说萧姐姐在乞巧宴上是故意将她介绍给自己,才好甩开她独自去会情郎。又说萧姐姐带着她仅是因为她蠢笨,时刻有她陪衬,萧姐姐无论相貌身段才智都会被烘托地更为优异。淑妃不信,最后在去萧家玩耍的一次遇上了当朝太子才恍觉姜芄兰的话可能是真的,一十又二的年纪,淑妃已经懵懂知晓情爱,她能察觉太子在看萧琇莹时眼中的流波,她为何要气?气的是这事萧姐姐不曾对自己提及只言片语。
时至太子大婚,萧琇莹凤冠霞帔高贵宛如九天玄女出现在她面前时,淑妃更觉着生恨,好似今日萧琇莹所得都是踏着她的身子获取。
因此提及淑妃与姜芄兰的多年交情,不过是两个被嫉妒蒙蔽双眼的可怜虫合力在萧后面前蹿腾罢了,共同的敌人没了,这份本就没甚感情的交情自然不攻而破,只剩下势起的姜贵妃对她招之既来挥之则去。
淑妃看着仍在宫女的钳制下徒劳挣扎的姜芄兰,脑中一闪而过她刚入宫时被别个同选进宫的美人欺辱,萧后第一次动怒,惩戒了那两个美人,可她不仅不领情还腹诽萧后虚情假意,这么做只会让她树敌。有些事儿,怕是时间也尘封不住,总是一道随时可揭的疮,善恶有报,淑妃不知何时轮到自己。
“快些收拾好让昭仪搬过去,骊妃已收拾好要搬进来的,莫再耽搁!”淑妃对着门外的看热闹的宫人喊道,“已然砸得差不多了,做个记录自库里再提些摆件来给昭仪补上,小件的自本宫这出了,大件的问过瑶贵妃再议。”说罢转身引着宫人们浩浩荡荡离开了。
不比淑妃来之前的嘈杂,泽庆宫萧索的如至隆冬。
姜芄兰没变姿势,依旧脸面朝下趴在地上,无声的泪混入泥土,她会起来,而那日就是这些贱婢的末日。
只起复前是何种样的惨烈,却不是姜昭仪能预计。
至少今日又来宫里觐见圣上的姜太傅又吃了闭门羹,圣上还命陆公公传话叱责姜太傅身为枢密使却连与波斯对战初丢失的那百担粮草都没查出下落,不务正业!
最后四个字算是对一届臣子极大的羞辱了,姜太傅哪想时隔这么久皇帝会再提粮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