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玉乜了她一眼,“你脑子里尽想些什么?”抬手就在沈雀欢的头发上划拉一把,笑说:“这些事一部分是父亲告诉我的,还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查到的,我是商宗的宗主,绝无可能继位大宝,何况……”
他笑容柔软了那么一瞬,好像发自内心似的,“何况,你也不是做皇后的料。”
“……”沈雀欢两边嘴角使劲的耷拉下来,耳根处后知后觉有些发烫,嚷嚷道:“你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祁霖玉愕然,他不正经?到底是谁总是胡思乱想把话题带歪。祁霖玉的神色在荧荧烛火下显得暧昧而浑浊,看得沈雀欢心惊肉跳,她连忙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提醒他:“继续……继续说。”
祁霖玉浅笑,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言归正传:“皇上虽然没把事情说破,但董太后在那几年一定通过自己的途径查到了些什么,而且发现的还是商宗里的蛛丝马迹,否则,她不会鼓励我父亲经商。我怀疑,我父亲接管商宗并不是‘情势所逼’,而是董太后一步一步的算计,将他放到了那个位置,只是她低估了我父亲和皇上的手足之义,也高估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说到这儿,祁霖玉忽然缄默下来,像是陷入到某种情绪里一时无法自拔,沈雀欢听的捉急,却也只是安静的望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祁霖玉再说话时已经恢复到了他原有的清淡,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他说:“你应该知道景历五年发生的事吧?”
景历五年,明宗的幼子,封藩嘉康的郡王祁录,率领一支神秘的军队攻入皇城,董太后不惜让自己的母族去当马前卒,给景帝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战备时间,最终将嘉康郡王斩杀于朝华殿前。
而董氏全族几近倾覆,全族男丁都在那场屠戮中丧生,董太后万念俱灰,请旨去往皇陵为先帝吃斋念经。
沈雀欢之所以在改名换姓之后才注意到太后这号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听说过这段历史,理所当然的将她归为“好人”之列。
可听祁霖玉的语气,当年之事莫非还有隐情?
沈雀欢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而祁霖玉,眼神渐沉:“我怀疑当年的萧墙之祸,就是董太后一手策划的。”
“这……这怎么可能?”沈雀欢惊呼。
祁霖玉沉默良久,方缓缓开口道:“因为董太后当年去往皇陵之前,对皇上说,她怀疑嘉康郡王谋逆和东境人有关系,还请皇上派荣王调查此事,为董氏一族报仇雪恨。”
这……这简直就是为荣王量身定做的一条进阶之路。
沈雀欢后心发凉,如果她是当时的景帝,肯定会对董太后母子推心置腹,再无秘密可言,而且荣王当时又恰好擅长商贾之事。
“可……”沈雀欢睫毛不住的发颤,如果董太后只是为了让儿子接触到秘密的中心,并有掌控之权,那么让自己的整个母系家族来当荣王的垫脚石,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这个女人……真可怕。”
是她见过、听过的所有女人里,心肠最硬,手段最狠的一个。
“皇上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祁霖玉望着她,口齿生寒:“我父亲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知道了明宗、东境、铁矿、三宗等秘密,只不过皇上也如英宗交代他的那样,让我父亲发下毒誓,我父亲对皇上十分敬重,没得到皇上的准许之前,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而且我父亲从那时候起开始吃素,祈求皇上不会因为食言而被反噬。”
从此之后,荣王就成了商宗的宗主,荣王是经商之材,不仅将原有的商宗规范壮大,还与四国连通商路,十几年的时间里就形成了四国独一份的规模,还在躅国等地探听到了更多有用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景帝开始让荣王接触三宗里与江湖人结交的剑宗。
祁霖玉深看了沈雀欢一眼,告诉她:“孟益的祖父孟五成,就是当时的剑宗宗主。”
沈雀欢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刚还觉得孟家是商宗的前宗主,可孟家为什么会转去经营朋来商号呢?”
“因为我父亲喜欢上了孟益的姑姑。”他很轻松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瞧见沈雀欢的眼神复杂的变了好几下,祁霖玉失笑:“是男人都会为情所困。”
他一语双关,沈雀欢在心底嗤了一声,生硬的接了句:“后来呢?”
祁霖玉分明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也不戳穿她,继续道:“那时候皇上执意要将宋氏女也就是已逝的那位荣王妃嫁给我父亲,我父亲怕自己说服不了皇上,就转道皇陵求董太后替他向皇上说情。”他沉吟了一下,目中寒光一闪,“结果在皇陵之中看到董太后与慕容少峰苟且。”
“啥?”沈雀欢眼睛里迸发出一抹奇异的光彩,“慕容少峰不就是慕容璋他爹?”
祁霖玉觉得她那表情分明有些兴味,不过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雀欢急急的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祁霖玉斜了她一眼,“这件事是我调查到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详细事宜,我只知道董太后后来随我父亲回了京,我父亲也应允了皇上为他挑选的宋氏王妃。”
沈雀欢怀疑的盯着他看了良久,结果被祁霖玉不轻不重的拍中脑门,沈雀欢五光十色的表情这才收敛了些。
细想这其中的关节,其实也并不难理解,荣王一定是被董太后劝得心软,让董太后和慕容老狗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