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事沈雀欢仅靠想也能想到大概,她知道理智上她应该制止孙夫人再“八卦”下去,和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面对面坐着八卦自己未来的夫君,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不是个事儿。
可她又很想知道,王芮的事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
孙夫人见沈雀欢仍然有听下去的兴致,那些原本不该直言的话,也说了出来,“王小姐在五峰山养了三年的病,具体是怎么好起来的我虽然不知道,但王小姐病好后,护送王小姐去王军大营的人,却是靖安王爷。”沈雀欢过于平淡的反应,好像让孙夫人很受鼓舞:“那时候兵部放粮使正在南境,还看见王爷离开的时候王小姐送了王爷一条腰带,那之后京都还有传言,说王家有意与靖安王结亲,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不了了之了。”
孙夫人话说的迂回婉转,沈雀欢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她端起茶杯吮了一口,淡淡的笑了:“孙夫人说这番话的意思……”
孙夫人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深了,她原本只是想告诉沈雀欢,孙嘉是受王芮挑拨才会做出之前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把王爷从前的一段艳遇给说出来了?
孙夫人连忙澄清:“这件事也只是道听途说,我说给三小姐听也是怕三小姐无心对有心,王芮既然能挑拨嘉儿陷害三小姐,保不齐还会做些别的事让三小姐措手不及,至于王爷那里……”孙夫人顿了顿,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沈三小姐是什么脾气她早就见识过了,万一她听说此事后去找靖安王求证,那她岂不是把王爷给得罪了。
孙夫人冷汗淋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下去。
沈雀欢素着脸,眉宇间略带倦容,表情却十分的柔和:“王家小姐和我也有两分交情,至于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闺阁女子之间的长短还谈不上是‘算计’,不过是‘计较’罢了,不管是孙小姐还是王小姐,我到底是比她们二人年长几岁,不能孙小姐卸了我的车轮子,我就要去计较她的命,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孙夫人也要放心了才是。”
孙夫人原只有些微忐忑的心情不仅没平静,反而越加起伏起来,特别是当沈雀欢说到“要去计较她的命”的时候。
虽然孙夫人还不能确定沈雀欢是不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女儿,但是沈雀欢的风评和手腕却不能不叫她忌惮。
孙夫人快速整理着思绪,话就越发没过脑子似的说了出来:“话说到这儿我也不瞒三小姐了,我家老爷因为前段时间对嘉儿倍感失望,就起了给嘉儿议亲的心思,如今已经有几家上门周旋,只是……只是……”孙夫人眼睛微闭,声音有些哽咽:“只是上门之人不乏东伯府与陈康达之流,老爷说是嘉儿自己自作孽,可我毕竟是嘉儿的母亲,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嘉儿因为一时的错处毁了一生……”
孙夫人竟鼻子一酸,作势要给沈雀欢跪下。
沈雀欢哪经历过这些,连忙收敛起肃容,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孙夫人,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沈雀欢显然是被她这么一哭一诉给弄懵了。
孙夫人默默擦着眼泪,秋晓很有眼力的拿了湿帕子交给孙夫人带来的丫鬟。
孙夫人道了谢,有些自惭形秽的开口:“嘉儿议亲的消息刚放出去,第一个到府的就是东伯府,紧接着陈康达的婶子也来了,这两个人一到府,还有什么人敢再上门,老爷气的半死,痛骂了嘉儿一顿,嘉儿当时就说不要活了,说是有人要害他,老爷也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所以派人去查了查……”
孙夫人悄然看了沈雀欢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似的。
沈雀欢拧着眉毛:“你直说就是。”
孙夫人这才敢说:“东伯府的乔三和陈康达最近正在一块做北货生意,货源正是之前在广林给朋来号送货的猎帮。”
猎帮是东北的猎户群体。
遇到大雪封山的时节,猎户们独自进山太过危险,往往几户甚至几十户集结起来一块儿进山,长此以往这些猎户形成了默契,有的形成了群居的村落,有的则集结成帮,被称做猎帮的,往往底气比较足,他们已经不再为温饱打猎,更多的是有目的性的打猎,他们一边安排猎户进山的时间,一边联系商号分销毛皮和山货。
而像朋来号这样的大商户,所联系的猎帮肯定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并且绝对是垄断性的关系。朋来商号不可能让自己下属的猎帮给其他人供货,除非是经过朋来商号授意。
其实这只是朋来商号广林分号歇业半年的连锁反应,此时的众人尚不知道罢了。
而沈雀欢犯了和孙家人同样的错误,自然而然的认为乔陈二人能拿到北货货源,是祁霖玉在背后捣鬼。
可二人对此的理解又有偏差,孙夫人觉得祁霖玉是给了乔陈二人的好处才促使他们去打孙嘉的主意,沈雀欢却认为乔陈二人能做这个北货的买卖,也许也只是祁霖玉坑人的手段之一,目的是以恶治恶,一箭三雕,而且拐这么大弯儿算计孙嘉,也像是祁霖玉怠
让沈雀欢刮目相看的却是孙大人,竟然连广林那么远的消息都能查探回来。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用这么狠辣的手段对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即便那个人是孙嘉,沈雀欢也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沈雀欢不擅于掩饰心思,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凛眉道:“孙夫人,你的话我大概明白了,但要是仅凭这么一件事就断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