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斓醒来之时,只见满眼红绡、垂着东海珍珠;绫罗衾被、氤氲西檀香气。薛斓只觉浑身疼痛,挣扎着起来,牵动伤口,不禁咳嗽起来。外间有丫头听见,急忙进来,见薛斓坐了起来,忙呼唤别人去通传。薛斓穿了衣裳,躺在小轿子上被抬到大厅,却不见主人,只有一个笑容可掬的无须管家,满身华贵地站在那里,笑道:“公子何家人氏?今日既已苏醒,合该送还的,免得家中母亲担心。”
薛斓一听就明白了,救他的人也是处于政治之中的人,立场或许是中立或许是敌对,不便出面,所以也不多追究,只笑道:“多日叨扰,还望赎罪。在下有要事在身,请丈丈将在下送到南夏门口即可。”
管家眉头一跳。南夏门是虞国宫中四个门:北纯、双佟、曦丘、南夏**给臣子朝见的门,这个少年要求自己把他送去那里,是朝中人没错,也证明他被追杀是卷入朝中大案,这个大案,马上就要揭晓。
管家依照薛斓的吩咐,将轿子抬到南夏门,这才回去复命。宫中守卫见一人停在南夏门路中央,本要上前驱赶,凑近一瞧,发现是薛斓,这才赶紧行礼,问着:“大人这几日好去?”城中为了寻他闹得沸沸扬扬,薛氏更是出动万金;华无经和赵含休也因为廷尉一职在朝堂之上辩论不休,对于薛斓失踪的原因更是议论纷纷,没想到薛斓现在横空出世,不过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薛斓没空跟他唠嗑,手无力地挥了挥,道:“快让我去见陛下!”
士兵们见薛斓真有急事,连忙按照程序上报,折腾了一小会儿,薛斓才在御书房见到了姬怀少。彼时姬余也在,正把几面木牌给姬怀少过目,姬怀少知道是自己国内出了奸细,心情正不好,眼瞅着薛斓过来,气息奄奄,身上的衣裳透了血出来,不由得一惊。姬余也是心中一跳,他这招铤而走险还真是走对了,如果薛斓运气不好,没有逃出来,那他可就前功尽弃了。要知道楚国人并不笨,他的眼线都安插不进去,这还是挑拨薛斓去了才有的结果。
姬余赶紧迎上去,眼中关怀备至:“薛大人这是怎么了?”
薛斓挣扎要起身行礼,姬余忙摁着他,柔声道:“薛大人有伤在身,不必拘礼。父王仁慈,不会怪罪。”
薛斓又看了姬怀少一眼,姬怀少含笑点点头,薛斓这才敢靠在椅背上。这伤口都还没结痂,疼死他了。薛斓道:“陛下、殿下,臣愧对大虞、未能第一时间前来禀告:丞相华无经,勾结楚国,走私军火、把持经济,楚人在会京郊外对下官肆意屠杀。若非下官跳入溪水之中侥幸不死,今日断不能让陛下和殿下知晓此事!”薛斓说着,便哭了出来。他是真心委屈、真心疼啊!
姬余变了脸色,起身语气略重:“薛大人,莫要无中生有。”
薛斓也是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急了,当场起身要起来,口内直道:“臣无半句虚言!若是陛下肯授权于下官,下官定然给陛下一个明白。臣能带人去搜查楚人窝点,臣也记得他们的相貌!”
姬余悠悠打断薛斓的急切:“薛大人不必激动,伤口迸裂非儿戏之事。再者,不说这窝点有或无,单凭你去过了,便不会再有此窝点。”
薛斓不语。他真是急糊涂了,枉他熟读兵书,竟然说出这样欠妥帖的话。
姬怀少把玩着手里几块木牌。联系前后,华无经勾结楚国谋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是板上钉钉,这些木牌没有重要人等给予,楚国人根本不会有这些通行证。姬怀少捏紧木牌,他最信任的臣子居然在背地里这么害他,白瞎了他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他陷害王子、贪赃枉法之事。姬怀少拍桌而起:“阎远航!让赵含休觐见!”
阎远航吃了一吓,赶紧照办。薛斓也大功告成、回赵家休息去了。赵含休和姬怀少密谈,姬余自然不参与,回昭德殿玩去了。
第三日,赵含休就在朝堂之上呈上了华无经的所有罪证。华无经当场暴怒,要冲上来打赵含休,秦奉一马当先,单臂搂住华无经,让他无法动弹。华无经震怒至极,但是姬怀少在上,他也不敢放肆,只能强压怒火。姬怀少不看他,让相关官员上前,一条一条与赵含休核对是否属实,结果条条真实——其实不真实也不打紧,反正姬余都动过手脚了——华无经越听脸色越青,等到全部念完,华无经便轨道在地,大呼:“陛下,臣冤枉!臣是走私不假,但从未谋逆,陛下明鉴!”
姬怀少闭眼。现在不是他究竟有没有做过,而是谁来承担虞国走私盛行、杀鸡儆猴的后果。姬怀少是靠着一众臣子的扶持才登上的王位,所以在位期间对于他们格外宽容,而姬余是手段严厉的人,他上位表明着整顿的到来,这个当口,身为老臣的华无经公然反抗历史的潮流,必然被历史吞没。姬怀少挥挥手,有士兵把华无经拖了下去,姬怀少御笔亲判、定的剐刑;在牢中的华莲也判的斩立决,家眷中成年男子全部处斩,年幼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全部充为官奴官妓。
姬余趁机劝告姬怀少:“朝中贪腐之气盛行,不若趁热打铁,让赵含休整顿吏治。”姬怀少想着有道理,历代君王都是一朝文一朝武,自己受了那些臣子不少闲气,如果姬余可以把权力抓回来,那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而且,抓腐败的益处可是大大的。所以姬怀少就点头同意了,把赵含休升为御史大夫,看见有贪官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