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平时孝陵卫一众高级将领商议军政的地方,被临时充当接待朱慈燃的宴厅,朱慈燃高坐首位,坐北朝南,右手边坐着殷武为首一众孝陵卫高级将领,左手边坐着以秦岩为首的一众锦衣卫骨干,因为帅帐足够宽敞,所以朱慈燃这些人的进入也不显得半分拥挤。
刚开始朱慈燃还未察觉到不妥,但是随着自己面前的帅案逐渐被十几道菜色摆满,平心而论这些菜肴无论是选材还是菜色确实无法与宫内的御膳房以及金陵城中的各大酒楼相提并论,但是在军旅之中能够吃上这些东西,足以看出孝陵卫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准备这满满的一桌的食物。
拿起面前的碗筷,朱慈燃正打算开始用餐,目光一扫,扫到下面殷武等人面前的案几之上,仅仅摆着凄凄惨惨的三四盘菜肴,而且多以素菜为主,反观他们对面秦岩等人的菜色比起他们这些人都要好上许多,秦岩等人面前虽然同样摆着三四盘菜肴,但是却是荤素掺半,而且分量不少。
将这些尽收眼底,朱慈燃内心微微苦涩,放下手中的碗筷,若有所思地说道:“爱卿用心良苦,为朕准备这些菜肴实在太多,朕一时也想用不完,不如我们君臣一同享用!”
说罢,不给殷武开口的机会,随手招来几名锦衣卫,让他们把自己面前的菜肴端走平均分在殷武七人面前的案几上,此番坐在帅帐之内的除了殷武原本六人,刚刚训练完毕的孝陵卫副将也被殷武叫到帅帐之内,这样一来,朱慈燃原本面前十二道菜肴也就变成了五道。
对于朱慈燃的心意,殷武自然理解,纷纷为坐在首位的朱慈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细腻心思感慨不已,通过简单的分食既让他们尝到美味更让维护了他们的自尊,更为重要的借此机会,朱慈燃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认可,何乐而不为?
收人收心,若想让这孝陵卫成为真正效忠自己的嫡系部队,自己就要凭借个人手腕赢得他们发自内心的认可,朱慈燃始终认为靠金银财宝始终算是下下之策,而且金银财宝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行得通,反观人心,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没有收揽之前,千难万难,一旦收复,他们就会真正的效忠自己,轻易不会改变。
看着孝陵卫几位千户微红的双眼,朱慈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微微兴奋,目前看来,自己的收心之举很明显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只是朱慈燃并没有因此而倨傲,因为目前看来,明显还不够火候。
倒不是说殷武等人故意诉苦,想要在这位年轻帝王面前表现自己生活艰辛,实在是如今国事艰难,条件艰苦,这几个月以来户部为自己准备粮草已经在逐渐减少,今日这看似简单的一顿宴食足足花了自己这些高级将领将近十天的伙食,可以想象日后这数十天之内自己等人都要节衣缩食才能勉强度日。
这些苦衷殷武并没有对面前这位年轻帝王提及的打算,因为国事艰难,自己这支孝陵卫的情况还算好的,若不是自己这支部队作为戍守太祖皇陵的唯一部队,也算是变相沾了太祖皇帝的光,按照户部那些官员一毛不拔的性格早把自己孝陵卫的军粮给断了!
这位年轻帝王也有着自己的苦衷,自己虽然在金陵城外,但是对于金陵城内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作为一个修缮皇宫都要左支右绌靠金陵城那些富户豪绅筹集的年轻帝王,面前谈笑风生的年轻帝王如今的处境并没有此刻自己所看到的那样轻松。
在场的都是铁血男儿,军旅之人,用餐很快,并没有用多长时间,朱慈燃等人就解决了面前的菜肴和碗中的米饭。
看着同样心满意足的孝陵卫几人,朱慈燃挥退了锦衣卫的其他人,仅仅只剩下李炎和秦岩两人。眼看着年轻帝王如此动作,殷武目光微凝,早就料想到这位城府手腕不俗的年轻帝王突然造访访的目的绝对不会如此单纯,心中思索,面上动作却不慢,同样挥退了在帐内侍奉的孝陵军士。
对于殷武的表现十分满意,朱慈燃接过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漱了漱嘴,开门见山的直视着面前的殷武,开口道:“殷指挥,想必应该知道朕此次前来到底是何目的吧?”
既然面前的玄衣青年不再回避这个话题,殷武自然不好顾左右而言他,犹豫了半晌,面有难色的说道:“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话,皇上应该是看中臣手下这五千多孝陵军士了!”
站起身来,双手击掌,朱慈燃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锋芒,浑身上下皆是有着不俗的威严,深邃的双眼之中闪现着明显的赞赏,“殷指挥果然不是寻常之辈,既然猜得透朕心中所想,但不知殷指挥能不能给朕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苦笑一声,看着面前锋芒毕露再也没有掩饰的玄衣青年,殷武何尝不想开口应下,但是自己既然作为孝陵卫指挥使就要为麾下的五千六百多军士负责,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把他们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目前看来,面前的年轻帝王志气非凡,有着远超历代帝王的坚韧意志和不俗抱负,恰恰也正是因为如此,殷武才不敢拿自己手下的五千多孝陵卫士的生命冒险。
这样一位志气非凡的帝王,若是想要君临天下,真正掌握天下之权柄,势必要站在金陵城中很多富户豪绅、达官显贵的对立面,作为与这些富户豪绅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孝陵卫指挥使,殷武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可怕,以及背后所蕴含的滔天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