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确否定史可法的想法,朱慈燃开口反问道:“史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是江北各镇总兵起兵拥立一位藩王,强渡长江,兵临南京城下,史大人认为南京城内的这些权贵还会坚持己见吗?”
听到朱慈燃此言,史可法脸色一变,当即开口大声说道:“他们敢?他们这么做形同造反,叫我大明律法置于何地?”
虽然面前的史可法内心正直,一心为国,但是终究还是小看了某些人的胆量,朱慈燃笑道:“若是天下承平他们自然不敢这么做,同样若是先帝没有殉国他们同样不敢如此,但是此刻天下烽烟四起,先帝已然殉国,国家无主,他们起兵拥立藩王并不是造反而是立功,毕竟成王败寇,只要他们所支持的藩王登上了帝位,那么他们每个人都是定鼎之功!”
双眼紧紧地盯着面色平静的朱慈燃,史可法终究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心中惊动面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纰漏,朱慈燃开口说道:“史大人不要误会,这仅仅只是慈燃的一个猜想!”
“慈燃的意思是防患于未然,史大人和韩公公出面,带着我和母后,前往江北拜访各镇总兵,取得他们的支持,如此方能稳操胜券!”
眼看着朱慈燃如此小题大做,史可法不由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和殿下身份何等尊贵,怎可屈尊纡贵去拜访小小将吏,只须书信一封向他们陈明利害,谅他们也不敢不从?”
不得不说文贵武轻的思想在史可法这些文人眼中早已深入骨髓,时至今日,面前的史可法依然没有发现当今大明的天下已经不再取决于这些文人。
朱慈燃明白有些事情的确要解释清楚,缓缓说道:“史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天下烽烟四起,我需要凭借他们的力量为我登上那个位置做铺垫!希望史大人能够理解。”
点头同意,史可法犹不放心的提醒道:“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些武将平日里镇守一方,本就飞扬跋扈,若是再让他们拥有了策立之功同样很难控制!”
赞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身居要职的兵部尚书,果然看到这这个隐疾,并没有丝毫隐瞒,朱慈燃全盘托出道:“这点,慈燃自然有所考虑,只不过相比于铁板一块志同道合的东林党,这些武将虽然跋扈但大部分皆是有勇无谋且不是铁板一块,对于他们只要策略得当,我有信心驾驭他们!”
史可法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朱慈燃开口说道:“与这些武将相比东林党对于我的掣肘就要更加明显,东林党在朝在野均有很大势力,而且在民间也极有声望,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志同道合铁板一块,再加上我又年轻且毫无根基,一旦让东林党掌控了朝廷的话语权,我绝对会成为他们的牵线木偶,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想效仿先帝!”
朱慈燃这么一番话史可法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从未把自己当做东林党人,但是毕竟也算得上师承东林一脉,此刻面前的怀冲太子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对于东林一党的忌惮,自己自然感觉到不好受。
所幸有着一心为国匡扶大明的信仰存在,史可法很快的压下了心中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郑重的说道:“臣稍后就准备,正午之后安排船只,前往江北。”
史可法这么一番保证,朱慈燃终于放心心来,现在的南京城看似水波不惊,很是平静,但实际上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各方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留给朱慈燃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回到府中,原本在客栈之中的魏朝和时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史府,看着被史府下人架下马车接受治疗一死一昏迷的两人,一众人均是双眼通红,终于也许是愤怒压制到极点,时锋拔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腰刀,就要想着门外冲去,幸亏被眼疾手快的朱慈燃拉住了。
看这此刻双眼通红首次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时锋,朱慈燃呵斥道:“锋叔,冷静点!”
朱慈燃的呵斥让时锋停住了脚步,看着所有人均将目光投向自己,一向乐观的时锋当即垂头顿足声音沙哑地说道:“都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原本四人一起来到南京,他们现在一个生死不明,另外两个双双殒命,就剩下我一个,我真该死!”
说着,双手握成拳状,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
拉着已然失控的时锋,一时之间朱慈燃同样双眼朦胧声嘶力竭的大声喝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视秦岩如兄弟,视你们为叔伯,如今他们两死一昏迷,我难道就好受吗?”
“刚刚见到他们惨状的时候,我未尝没有想过拔剑而起,杀了沈家满门,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压住了我的冲动,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不仅不能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反而会把我们搭进去!”
“要说过错,全都是因为,当初若不是因为我的私心,鼓动你们一路南行,也不会出现今日这般局面!不只是你我,魏叔作为秦岩的义父,他又何尝不伤心,但是他明白,现在的我们势单力薄,并不能让沈家俯首待诛!”
看着面前面前双满满布血丝的朱慈燃,时锋低了低头,而后方才开口说道:“殿下教训的是,我明白!”
回头看了看虽然面上平静但是浑身却是微微颤抖极力压住悲痛的魏朝,朱慈燃手指青天,朗声说道:“你们若是信得过我,朱慈燃就在此对着朗朗晴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