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马鹿摇摇头,薛蟠推开房门一看,只见到当庭之中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有滋有味的喝茶,薛蟠见到那人,脑后的汗毛顿时就竖了起来,“祭酒、祭酒大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文龙你这里的云南女儿茶很是不错,故此漏夜来讨一杯喝喝,”当庭坐着的乃是咸安宫官学总提调官、祭酒王恺运,他悠然自得的坐在位置上,似乎对着薛蟠的晚归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和薛蟠谈起了手里头的盖碗,“这茶果然好,虽然你的书童烧水烧的急躁了些,烟火气稍微有些大,不过你这茶杯,”他举起了手里头的盖碗,“用的是十一月的腊梅花,又有前人诗句在里头,可是每个月有不同的花烧的盖碗杯子?”
薛蟠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个王恺运晚上不好好睡觉,怎么还有空功夫来自己房内头堵自己,但他片刻的慌乱之中镇定了下来,见到王恺运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挥挥手,让李马鹿出门去守着,又瞪了一眼在边上呆若木鸡不中用的臻儿,说道:“这是我想着用十二月不同的花,用清新淡雅的颜色花纹,再配上前人诗句,送到景德镇烧出来的,祭酒大人眼光极好,说的不错,这一套杯子一共烧了十二个,是一套的。”
“我就说,在外头都没见过,必然是你们自己个弄的花样,”王恺运看来很是喜爱这个杯子,“你还有烧了几套?明日送一套给我罢了。”
这老师有所求,自然无话可说连忙奉上,“祭酒有命,自然听从,家里头还有一套新的,明日就送到府上来。”
王恺运笑眯眯的点点头,“你这个人不错,请坐下吧,虽然此地是你的居所,但今夜是我先到,我自然要当这个东道主来吩咐你了。”
等到薛蟠坐下,王恺运又喝了一口茶,“文龙这大晚上的出门去不在家里头睡觉,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也没有要紧的事儿,”薛蟠斟酌着字句,这时候适宜把安福海给供出来吗?只怕还是不好,虽然他自己个不在意,且有很多趋炎附势的人也觉得薛蟠若是有安福海照顾,只怕是更要炙手可热先,但薛蟠还是觉得不要和这个太监头子太多明面上的交往被人知道比较好,“只是晚上吃的饱了些,故此出去遛弯转一转消食,也没敢走远,学生知道宫里头的规矩。”
“规矩这种东西,是给那些安分守己的人用的,咱们用不上,”王恺运笑眯眯的说道,“我用不上,所以今夜来找你喝茶,你用不上,才会漏夜出门去。”
“学生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昔日干的比你大胆多了,”王恺运笑道,“好了,这事儿我不管了,有人和我来举报,说你偶尔有夜出之事,叫我来查一查,我来查过了,日后你行事小心些就是,别的倒也无需太过于计较,这事儿不提了,别的事儿我还要再问问你。”
“老师请说,”薛蟠见王恺运不提自己夜出之事,顿时舒了一大口气,“文龙没有不听的。”
“不必太听话,你自己个拿主意,”王恺运笑道,“你虽然刚入宫读书,但素来听说你学业不错,虽然睡觉的时候多了些,可除却经书外其余的都是上佳,这很是不错的,不愧为乙班班首。”
王恺运居然开始夸奖薛蟠,薛蟠这心里头警铃大作,如果领导开始莫名其妙夸奖你了,那必然是要你做难事儿了。“不敢当祭酒大人夸奖。”
“今年已经快要过年,过了明年开春,咱们这咸安宫的学生就要出去训练一番了,明年的意思,我想要你去带队,如何?”
别人听到这样的荣光,只怕是马上答应了下来,薛蟠却是连忙问,“这个试训,是怎么个章程?”
“这事儿我才不和你饶舌,”王恺运笑道,“你自己个明天问鹿师傅去,咸安宫的人都知道,就你这个新来的不知,时候么……只是还要等到两班大比过后再成行。”
“那该是那些人去。”
王恺运说的轻描淡写,“左不过是甲板乙班的少年人罢了。”
薛蟠倒吸一口凉气,“祭酒大人这是要我命?让我类似于一个白丁的人物去带着那些亲王郡王一起去试训?我的脸该多大呢?这事儿万万使不得!”
薛蟠的头摇的犹如拨浪鼓一般,他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差不多才会带着这个队,如今当这个乙班的班首就已经是人家许多人眼中钉肉中刺了,那里还吃得消办这个事儿!“祭酒大人别说笑了,我是万万当不得这个领队的。”
“真的不想当?”
“自然是真的不想当!”
“那我说,”安福海笑眯眯的说道,“这个队当得好了,只怕马上能够起居八座,封疆大吏,也是不当?”
薛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说我能当封疆大吏?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自己是什么料子,我还不知道呢?别说是封疆大吏,只怕是百里侯我都干不好。”
百里侯就是县令的雅称,如果抛开薛蟠的年纪,他现在有正六品的官位在身,按照国朝的规矩,是可以出任一地县令了,就算他是内务府编制序列的官员,王恺运这才有些惊讶,他今日一夜都是淡定从容智珠在握的样子,“你还不想当官?”
“不太想,”薛蟠笑嘻嘻的说道,“学生才干有限,有自知之明,当不了官。”
王恺运这才似乎有些正视起薛蟠,他看得出来薛蟠说的是真心话,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可这事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