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丰的话一出口,就是一静。
谈渊讶然无语,连刚走到甲板上的大小姐、谈琮也是一愣。
而莫嬷嬷和老者看向穆丰的目光都有些发呆了。
也是,昨天他们还在大小姐面前说穆丰的心怀叵测,今天穆丰就要与之分别,事情太出乎意料了。
大小姐莲步轻起,檀口微张,轻声细语道:“穆世兄,枕霞还想引介小弟给世兄认识呢?”
穆丰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胸口:“主要是身体不适需要抓紧调理。”
几个人同时将目光落在穆丰身上,看了一眼都微微颔首。
真不用说别的,只要看到穆丰弱不经风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理由很强大。
其实,她们知道,穆丰指的不是他的身体,身为武修身体如何再没有他们清楚的了。
穆丰指的是功夫和境界。
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现在,当穆丰明确的指向自己的时候,大小姐她们才惊奇的发现。
所有人,都看不出穆丰的境界。
瞬间,她们在点头认可穆丰说出的理由同时,脸色均忍不住微微一变。
身为武修,她们最清楚,武修的底气何在。
武学,只有武学,也只能是武学。
一旦武学境界出了毛病,对武修来说,比身体有恙更加可怕。
“那莫不如”
大小姐柳眉一蹙,似乎想说什么,可嘴张了又合,闭了又开的,三番五次的突出两句词。
“小事,不算太严重。”穆丰微微摇头,转过身来伸手指了指河岸:“将我放下即可。”
不算太严重,将我放下即可!
大小姐看着穆丰轻描淡写的样子,眼眸不禁一红。
武修最怕的境界出了毛病,他的表现竟然这么洒脱。
莫嬷嬷、七伯两人昨天可是说了,朦胧坊传人最善揣摩人心。
所以说大小姐从穆丰的话里,还有他的表情,能看到他的内心,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说的是真的,他竟然真的不在意。
大小姐看对了穆丰还真不在意。
虽然大小姐她们看不透穆丰的境界到底如何,实际却不是因为穆丰境界出了什么毛病,而是因为穆丰是太玄境。
低境界的人绝对看不透高境界的人,修为到底如何。
甚至到了穆丰这种程度,稍微差点的太玄境同样看不透他。
如果换成都天玉虎谈开崖就不同了。
当然,穆丰身体的确有点毛病。
都是突破惹的祸。
正常的说,穆丰的突破因为机缘所至,原本应该是水到渠成的。
可偏偏他的机缘是与孝湖大战而来,一次重创,如果能得到合理的调理,突破对穆丰来说,同样是轻而易举的。
谁想穆丰会坠入河底,再加上身后有两大太玄大能追杀,又没有人给他护法。
无奈之下穆丰只能遁入河床之下,一边修复着重伤,一边控制不住的开始突破。
于是,穆丰就在充满了无奈,更充满了危险的情况下开启了突破。
这也就是穆丰,不仅对武学境界原理参悟通透,更在梦中悟法时反复参悟过太玄突破,才能在耗时耗力的情况下险险突破。
换一个人,尸骨早喂鱼虾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后期的调理也不是简单能行了。同样需要对身体、对境界精通的人,耗时耗力的一点点堪磨,才能没有误差没有遗憾的完全恢复。
唉,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啊!
没听到大小姐的答复,穆丰有些惆怅的望向东方。
九华别院就在那个方向,师傅、师兄、师弟们也都在那个方向。
穆丰有些想念他们了,可是五次三番的想回而回不得。
千里迢迢万里之遥,天下骚乱,兵匪混杂,就穆丰身体这个状况,孤身一人想要回去还真有些危险。
只能看情况了!
穆丰无奈的心中叹息。
可他却不知,就在他刚才回眸之间,眼神中无意流露出的惆怅和无奈全然落入谈家人的眼中。
瞬间,这些人的心都是一软,感同身受的意味浸入心底。
都是武修,如果换成你面临这种处境,又会如何。
几乎所有人的心底都泛起一抹苦涩。
“行,世兄,我答应了”
大小姐嘴角带着苦涩,勉强微笑同意,可与此同时她微微转头看了七伯一眼。
七伯抬步跨出,伸手指了指右侧,一个在晨雾中显得黑黝黝,模糊的阴影道:“小姐,翠屏山下有我们一座庄子,里面有百十户佃农,穆公子如果不想进城,其实可以暂时在哪里修养。“
大小姐眼眸一亮,满脸笑意的转头看向穆丰:“穆世兄,翠屏山我游玩过几回,山清水秀的,是个修养的好去处。”
穆丰讶然,随即点头笑了。
他不想入城,其实不是怕担谈家的人情,而是怕见到谈开崖。
谈开崖不仅是古台府城守,不单是大小姐的父亲,更是另开一脉的谈家家主,是武修大前辈。
穆丰既然承了大小姐的人情,又公开的披了一层小牛谷柳家的身份,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必须前去拜访和觐见。
他现在身体的情况,能瞒住眼下所有人,却绝瞒不过资深大能的双眸。
二十多点的太玄修为,惊骇世俗啊!
想想,天资如苏云、无知、断刃者都要在二十五岁以后才能突破。
不是人心不古,也不是穆丰把人看得太坏。
而是他真的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人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