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刘益转身而舞,口中吟颂道:“在天雨露,在地江湖。皆我四大,滋相所濡。伟哉参寥,卿指八极。退守斯泉,一谦四益。予晚闻道,梦幻是身。真即是梦,梦即是真。石泉槐火,九年而信。大求何信,实弊汝神。”
刘猊望着曼袖而舞的刘益不由呆了。心中暗自叫苦:“我的爹啊,今天怎么了,话不好好说,打上什么禅谜来了,禅谜不够,这还舞上了。”
吟完最后一句‘实弊汝神’。
刘益站立在刘猊身前,双目哀伤的看着刘猊。
刘猊被刘益的眼神望得大沭:“怎么了,老爹,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刘益收回眼神发出一声轻叹,望着刘猊叹道:“你和麟儿就如同那夏日茶一般,味道以淡,虽靠沸水浸泡,可仍闲粗老。”
摇着头坐回了座位。
刘猊听刘益对他和刘麟的评价大为不甘心争道:“我和哥哥虽然败了,可仍有雄兵二十万,仍可一博啊。”
“不行了。”刘益明亮的眼神似乎透着怜悯,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们就知道杀,打啊,哼,这个乱摊子如果不是我亲自出山请来李愕为你们把持后军,你以为你们能挺多久,一月,两月,莫说以后。我看,一个月就没了口粮,更别说打仗的兵器、器械。”
刘猊张了张嘴,口中支吾了两声,半晌无语。
刘益又端起了茶盅,目光深邃望着茶水道:“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边缘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以上水老,不可食也。现在还说什么,什么都晚了,枉你大伯被九方阴看重,把派二十万教众交与麟儿,嗨,今朝一败,恐怕魔窟也不复往日辉煌了。”
刘猊听闻刘益语气有颓唐的意思,忙争辩道:“魔窟还没有关系的,虽然伤亡不轻,可均不过是些寻常教众,麟哥的‘皇子府十三军’尚存有十万部众几乎还未伤到根本,那才是魔窟的主力军。”
刘益冷笑道:“如果不是这个样子,恐怕九方阴第一个脑羞成怒杀的人就是刘麟。哼,更别说现在去帮你追杀什么龙凤翔。”
刘益提到龙凤翔,刘猊不由探头望向庭院道:“对呀,师傅说去追杀龙凤翔,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刘益摇头道:“还没有什么动静,龙凤翔也是一把好手,你师傅还没那么容易就把他给追回来的。”
刘猊气恼道:“古芒国悄然来到我们京兆府,龙凤翔那个小子怎么能知道的,还拿切得那么准确就给偷听去了,哼,也不知道给他听到了些什么。”猛一抬头道:“莫不是我们这有奸细。”
刘益冷笑:“奸细,我们这奸细多了。”
刘猊冷冷的笑声柔进了妩媚的阴柔:“叫我知道是哪个漏出的口风,我扒了他的皮。”
刘府规模宏大。
前庭猛虎堂是京兆府的府衙,不是行军调度刘益从来不去,太一殿才是刘益寻常处理政务和召见属下的地方。
从前庭向后行去,绕过一个雕刻着岁寒三友的高大屏风,后堂内院才是真正的刘府。
刘家上下和家院、仆人、丫鬟、奴婢等等均住在这里。
项弈是和刘猊住在凌霄阁。
凌霄阁非只一阁,而是环绕刘府中心,一泓碧湖云烟池而建的建筑群,每座建筑均以楼,殿,亭,阁簇拥。
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栋雕梁,典雅高拙,景中有景,气势非凡。
凌霄阁座落在云烟池南,在项弈简陋小屋里看整个庭院却又是另一番情境。
从远处瞧去,楼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蜃楼,掩映有致。
从一旁观去,长桥小溪,假山巧石,腊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园圃精心布置,雅俗得体,风韵迷人份外使人感到设计者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
作为园林楼阁,使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
项弈绕过凌霄阁迂回而行,回到了属于家仆居住的忠字堂。
忠字堂居住的就是刘府的仆人们,也是整个刘府最最寻常的房舍。
堂分前后,前面是仆人居住,后面是丫鬟居住,一道红墙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拱门挡住了仆人和丫鬟们的交流。
项弈尚未走进忠字堂,已经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然走出,探头探脑的向四下看去。
“是刘唯,他在做什么?”
项弈顿感稀奇,下意思的躲了一下。
由于项弈人还在门外,刘唯并没有看到他,发现没有人,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耸立在忠字堂中间的那段高大的红墙前。
“小蔷薇,小蔷薇,你在不在?”
刘唯小声小声的叫着,一边叫还一边探头探脑的向四下窥探。
许久,没有回音。
“小蔷薇,你不在吗?”
刘唯探出头,用一侧耳朵贴在唯一的拱门上,仔细听着。
半响,门那侧没有丝毫声音回应,刘唯有些沮丧的收回头,缓慢的拖动身子转了过来,向回走去。
刚走两步,似乎还是不死心,刘唯半回头轻声叫道:“小蔷薇,你在不在啊,不在我可回了。”
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刘唯终于死了心,大步向回走去。
“咯吱!”
一声门响,小门被推开。
刘唯身子一定,宛如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猛的一回头,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怯怯的站在那里。
“小蔷薇!”
刘唯低低一声呼叫,猛的向回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