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余墨犹豫道,“嘉元皇后把持朝政多年,朝堂之上多有心腹,这一时半会的恐怕……”
“这个皇侄不用担心,朕既知她歹毒,又岂会没有留下后手。”
“还请圣上指教。”
“你拿着朕的私令去沈府,沈无欢会将一切来龙去脉告诉你,到时你只要……”
明德帝万般小心的叮嘱了一遍,唯恐拉下每一个细节,最后他很是歉疚的看着余墨。
“真是苦了你了,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我膝下无子,等事成之后,你就回来执掌我姬家的江山吧,终究你我才是一家人,万不能将这天下送给那等狼子野心之人。”
“我知道圣上信,可我……”大约说的太急余墨捂唇咳喘起来,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去,这才满是歉意的明德帝道,“我自幼胎内不足,留下这许多毛病惊扰到圣上了。”
“无妨,天快亮了,你趁着夜色现在就去吧。”
余墨起身欲退,却被明德帝拉住了手腕,枯瘦的手指,沾满血迹木屑的指甲,此时搭在余墨年轻的手腕上,怎么看都突兀万分。
“好皇侄,我这伤实在让人觉得太疼了,那毒妇先前将芙蓉膏撒了满地,你即是要走,就将这芙蓉膏给我燃上一点吧。”
“这芙蓉膏来历莫名,又是出自蛮族之手,虽然蛮族已经称臣,可毕竟与我夏商争斗百年,这芙蓉膏会不会……”
余墨欲言又止,“圣上还是停了吧。”
余墨说的这些即使明德帝以前不知,事到如今又岂会不知道其中厉害,可他已经戒不掉了,断掉之后的各种撕心裂肺,与吸食时的种种美妙,早已经腐蚀了他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肠。
明德帝揉揉鼻子,就这一会的功夫,他就觉得那酸麻劲,又从骨头缝里爬出。
“快,快给朕燃上,燃上!”他打着冷颤催促着。
余墨看了半响越发癫狂明德帝,这才俯身去捡拾地上的芙蓉膏。
可是琉璃盏先前已经被明德帝打碎,没有了炙烤芙蓉膏的东西,明德帝更是急得眼珠满屋子乱转,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半灭的暖炉上。
“暖炉,是了,暖炉,把朕的芙蓉膏放到暖炉里!”
“这暖炉中乘放的虽然是银丝碳,可毕竟是炭火……
“朕的话,你没听见吗!”明德帝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很是凶恶,“你还不是皇子哪,就敢在这里逆驳于我,别忘了,朕还是这夏商的天子!朕一日不死,这夏商就还是朕的。”
“你说的没错。”
余墨静静的看着自寻死路的明德帝,乙之砒霜甲之蜜糖,这世间的毒与药,又有谁能说的清哪。
芙蓉膏从指间滑落掉进了暖炉里,浅淡的烟气越发浓重,夹着炭火的烟气味道越发显得怪异,而明德帝却心满意足的躺在那,闭着眼睛陶醉的吸食着烟气。
可是那暖炉毕竟离自己太远了,没有琉璃盏来的方便,也没有其来的浓郁。
“多放一些,再多放一些。”
余墨勾唇一笑,然后将余下的芙蓉膏全部倾倒而入。
明德帝不知道余墨是什么时候走的,因为他已经沉浸在鸦片带来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余墨没有去沈府,因为沈无欢正坐在国公府里等着他。
“见过明德帝了?”沈无欢泡着余墨珍藏的大红袍,看着窗自斟自饮。
窗外残雪尚存,红梅绽了满树,可吸引沈无欢的却是那远处尚挂着红灯的后院,若是他没记错,那应该是燕回的院子。
余墨将那枚私令放在桌上,“他说你会告诉我一切,可看来并不是如此。”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我为了活命,可既然我如今还活着,那我们就谈谈其他好了。”
余墨看向面前这人,那日他去沈府,却被沈无欢一句轻飘飘的“无可奉告”给挡了出来,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个成日被侍卫护着的沈国舅,竟然也是个武道高手,此人隐藏之深实乃罕见。
“你要什么。”
“我要一个女人。”沈无欢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想带她去外面看看天空海阔,倾听鸟鸣鱼跃,只要,她想的话。”
余墨眸光一暗,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燕回。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要成为帝王,注定后宫多有联姻固权的妃子,我只要她,这有什么不好。”
“除了她,你要什么都可以。”
“要夏商这半壁江山,你也给?”沈无欢勾唇一笑,只是那笑中嘲讽意味更浓,“美人你想要,江山你也想要,这世间事哪能件件顺心。”
“这天下的明君要的是杀伐果断,你现在就儿女情长,瞻前顾后,我劝你还是莫要痴想那皇位了,免得给这夏商招来第二个桀帝。”
那个为了美人,俢建奢靡宫殿,嗜杀劝谏臣子,以至百姓苦不堪言的桀帝,最终被百姓用锄头石子砸成肉糜。
“我不是桀帝,也不会成为桀帝。”他自幼被人悉心教导,所学定国安邦之策俱是为了守好夏商,又怎能容忍夏商没落。
“那你还在迟疑什么?我相信你即使没有我,也能除掉沈嘉元为你父母亲族报仇,可若是没有我,你那日不知要让多少无辜将士身死,你悉心训练的兵将,你的亲人朋友,乃至是她,或许都有可能死在其中,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掉那么多的无辜性命?”
“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是威胁?”沈无欢看着窗外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