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童小蔓萎靡不振,程繁和余涵两方交战在即,就在那个阳光毒辣,亲人离别的下午。
程繁在柜子底下找到了一封信,还有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叫做《一者杂医》。
……
襄国东境寺庙林立,四百八十余寺伫立在风雨飘渺的烟雨中,经久不衰。
亥疆寺只是其中之一。
亥疆寺建造在山上,就在不久之前,寺庙里的住持收了一个俗家弟子。
那是一个发丝微黄,眼睛大而明亮的小女孩。
亥疆寺住持慈悲为怀,是夫子三千弟子中的其中一个。
他每个月都会派寺庙里的僧人下山给那些穷人看病,同时宣扬佛法精神。
小女孩一天到晚除了跟随寺庙里的僧人念经砍柴吃饭学习,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揣摩他母亲凌可医给她留下的唯一一本书。
书里的内容繁复且难懂,不过有人做了笔记,有些疑难的地方更是有专门的标识。
但是童小蔓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很多东西都看不懂,比如书的最后面,那一个止血丹的配制方法。
她凝神想了几天,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奥义。
她忽然想起了那位在这一带德高望重的老住持,就是他,收下了自己。
童小蔓穿过了雨廊,穿过了那一口不知年岁的枯井,独自走在林间的小径里,踩着堆积很厚的枯叶,来到了住持的茅庐前。
枯叶落,茅庐上茅草因为久经风雨的洗礼,颜色变得有些黯淡。
茅庐的木门虚掩着,一个老僧盘膝坐在茅庐的屋檐下,慈悲看着来到此处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怀里抱着一本书,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在繁华叶落的时节,看着手臂如柴般的老住持。
“你来了。”老住持盘膝坐着,苍老的手臂就像是齐王府里的竹子,他慈悲看着小女孩,猜到了她的来意。
小女孩入寺不久,还不习惯宣佛号,只是说道:“住持,我不明白。”
一个人不明白的东西有很多,小女孩单单是说了一句“我不明白”,恐怕旁人很难猜到其言语中的意思。
但这位老僧是亥疆寺的住持,他还有一个更加耀眼的名称:夫子的弟子。
他能明白。
老住持笑了笑,看向了童小蔓怀里抱着的那本古朴的书,说道:“是这本书吧?”
童小蔓点了点头,把书递给了老住持。
老住持接过还带着小女孩体温的书,当他看见书上静静挂着的四个字时,浑浊的眼睛不再睿智,眼眸里的亮光闪烁着,似乎随时就会熄灭。
《一者杂医》,夫子于成一登天之前,集一生的经验和心血完成的作品,后来莫名失传,十余年没有出现在人间。
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个小女孩的手里。
老人的双手不时的颤抖,翻开了书上的黄叶。
书上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还有一些治疗的方法,在正文的旁边,还书写着一排排整齐清秀的小字,细细看来,就是对书中内容的注解。
老住持似乎并不惊讶书中的那些药物,还有那些思想奇特的治疗方法,目光从青莲丹和金创药这些世间珍宝中扫过。他不时颤抖的手臂一直在书上翻来覆去,似乎是在寻找一种药物。
老住持翻了几遍,没有发现。
襄国皇帝曲扩与西荒交战时,发挥关键性作用的巢晗在哪里?
然后他有些失望地看见了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目光很清澈,很明亮,让老住持回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和急切。
“罪过,罪过。”老住持宣了一声佛号,目光变得深邃无比,枯瘦的手重新稳定。
他把书还给了童小蔓,慈悲说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缘分,这本书落在了你的手里,那就是夫子的意志。”
老住持接着说道:“我是父子的弟子,以后你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
“你就是程繁?”
丽花楼里的韩大家看着面前这个脸色微黑的青年人,有些好奇。
楼上的女子们莺歌燕舞,围成一圈,你言我语地议论着这个新来的琴师。
程繁看着被精心装扮的丽花楼,还有楼上的房间里隐隐传来男人粗野的叫声,微黑的脸微红。
王爷……这也太……
程繁慌忙回应韩大家的问题,说道:“在下是程繁。”
丽花楼作为安昌城最大的青楼,其名声和威信更是广为人知,丽花楼的主人韩大家盛极一时,与不少官员和官员们的公子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韩大家的关系网遍布整个安昌城,就算是通议大夫来此消遣被府上的夫人知道了,那夫人也是断然不敢随意来此捣乱。
于是丽花楼的后门的那些巷子里,不知发生了多少家庭暴力与纠纷。
程繁只是进来时打量了一遍丽花楼,此时面对着韩大家,再如果肆无忌惮的偷看春光,那真是极大地无礼。
韩大家很淡然,额头上的浅浅皱纹时常皱起,显出了她的真实年龄。
“那是案台,公子先弹奏一曲吧。”
程繁看见了屏风后面的案台,向韩大家行礼之后,转身往案台而去。
韩大家看见了程繁背后用粗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身,说道:“能不能用我自己的琴?”
程繁说这句话的声音比较小,所以楼上的那些姑娘们没有听见,见到这位青年去而复返,不由得更加好奇。
韩大家皱纹微皱,心里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