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心头忽的一跳,眼皮也跟着动了动,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不禁皱起眉头细细想了起来,但又都是一切正常。
他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丢到一旁去,大约是最近舟车劳顿太累了。
顾子弋清冷的声音高喊道:“歇息,扎营!”
听了她传令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就地开始扎营煮饭。
这段路漫长且空旷无人烟,甚至连一点遮蔽都没有,他们只能赶在太阳升到最高之前,把午饭用掉,而后继续前进,不然若是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停在一处不动,人定会被烤的中暑。
敖烈左右看看,北烈军和卫国军又是各自占了两边的位置,各自生火做饭,而顾子弋也走到了一旁,同顾焱顾垚一道搭灶台。
他下了马来,走到顾子弋身边够头看了看,啧声道:“公主用餐还是如此简陋,不若同我一道过去那边啊,你也知道我们出发之时带了不少的蔬菜和肉食,公主完全没有必要同普通军士那般啃这干硬的行军粮。”
顾子弋看都懒得看他,直接冷声拒绝,“不要。”
这些日子以来,顾子弋和卫国军都是这样,不管北烈军吃的有多好,都坚持只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半丝也不肯去动北烈军的食物。
王妃心疼顾子弋,叫了好几次让她过去一道用膳,却都被顾子弋坚定的拒绝了。
“我是卫国军的统帅,自然是他们吃什么我便吃什么的。”
次数一多,时间一长,王妃虽然依旧不忍心,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敖烈还总是隔三差五的去顾子弋那里找找茬。
“这话第一天我就想问了,”敖烈慢悠悠的绕着顾子弋他们的灶台转了两圈,“公主莫不是怕我如果同我们一起用饭,我会往里头下毒么?所以才每日只敢啃这些干巴巴的军粮?”
顾子弋手下忙碌的动作不停,只分了一丝眼神给他,“我的确是怕被毒死,世子倒还算是个明白人。”
敖烈被她的话一哽,没想到她就这样坦然的承认了,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憋了句话问道:“那此前在度砚城,你都不知道同我们吃过多少次饭了,那时候怎么不怕!?”
“自然是我对世子的信任了。”顾子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相信以世子的人品,定不会叫我死在度砚城的,毕竟买卖要合算,这样动静太大风险也太大的事情,世子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敖烈听了顿时气结,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有些郁闷的回了北烈军那边。
王妃一直掀着车窗上的帘子颇有兴味的看着敖烈和顾子弋的一举一动,见敖烈吃了瘪回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您怎么,自个儿儿子被人欺负了,反倒还很开心啊?”敖烈跳上马车,坐在了前头车夫坐的地方翘着脚,没好气的回了自家母妃一句。
王妃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看看不远处已经端了碗在吃东西的顾子弋,又看看这边的敖烈,戏谑的开口道:“你这个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这么多年横行霸道下来,也是时候该轮到你吃吃瘪了!”
敖烈朝天翻了个白眼,又接过流镜递过来的吃食,毫不优雅的往嘴里塞事,像是要把闷气全撒在了这些食物上头。。
王妃笑着摇摇头,也拿起碗箸慢慢吃起来。
离虎都越发的近了。
王妃蹙眉沉思的时间也越发的久了起来。
敖烈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有些担心,这些时日下来,北境王除非必要,从来都没有出过马车,即便是出来了,也是很快又回去。他怕王妃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还是为着北境王和那艾玉棠的事情心伤,于是时常陪在她身边逗她开心。
……
远远的已经可以眺望到虎都庞大的轮廓,一处山坡上,太子苏成赭正骑在马上等在那里,后头是一众衣衫整齐划一的羽林卫。
太子有些过分消瘦了,他的两颊明显的凹陷了下去,隐隐泛着不健康的青色,衣衫被风吹起,勾勒出衣衫下面的身体轮廓,也是瘦的有些吓人。
这是他大病一场之后第一次出了门来,皇帝派他出城十里迎接北境王一家。
北境王的队伍行到眼前,太子微笑着催马上前,弯腰同车马中的北境王打招呼,“王叔,我是成赭,父皇特意令我出城来接您。”
北境王嘴角也带了丝笑,边点头边打量着这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太子殿下,眼中缓缓淀下了一丝有些复杂的微光,他的目光忽的往不远处的敖烈身上扫去,又很快的收回。
敖烈没有察觉到北境王的目光,他朗笑着也上前同太子说话,太子也都温和有礼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倒是显得十分亲近。
太子也行到王妃的车马边恭敬的打招呼,王妃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看向他的眼神却也有些复杂莫名,在太子转身离开之后,王妃才缓慢的舒了口气,一双手不自觉的绞着帕子,已经将一条好端端的锦帕揉的满是皱褶。
队伍继续朝虎都前进,
顾子弋自看到太子的第一眼便蹙起了眉,太瘦了,怎么瘦成这样,她心想。
那身板即使是套在衣衫之中也是摇摇摆摆,似是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她有些担心的抿紧了唇,但是又见他精神还算不错,能同敖烈谈笑,便又略略放了些心。
察觉到她目光的太子抬眼朝她微微一笑,顾子弋只是冷冷的叩首,便调转方向去看顾后半列的队伍了。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