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景轻轻点头,又重新笑道,“不说那些,我今儿个来你这除了蹭饭,还有一个好消息带来给你。”
她从广袖中掏出一卷明**的卷轴,随意的丢进顾子弋的怀里。
“你今年可以留着过完年再走了。”
顾子弋挑挑眉,“你去求来的?”
苏暮景也学着她的样子挑眉,“你这几年,一次都没有在虎都过年,我觉得没问题。”
“喏,反正圣旨也在这里了,我不就不给你念了,自己看吧。”
顾子弋眼神微暖,好笑的摇头,也没去动那圣旨,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苏暮景想了想又笑道,眼中充满了怀念的神色,“今年又可以一起看烟花了,我再叫上盏儿一块儿来。”
提到楚画盏,气氛又凝滞了下来。
“谁都不容易。”半晌,顾子弋叹道,起身转回屋去。
“你去做什么?”苏暮景看她,“就这么把客人晾在外头么?”
顾子弋扬扬圣旨,“去藏起来。谢了。”
晚上得了消息的老管家很是高兴,不住的摩拳擦掌,连连道今年一定要好好操办。
苏暮景坐在一旁,不时也出声出谋划策。
顾子弋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前吃着东西,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几不可见的扬起浅浅的笑意。
忽然老管家似是想起什么,望向顾子弋问道,“公子啊,白先生和阿红姑娘今年可也是要回来过年的?”
顾子弋手上动作一停,摇摇头,“太远了,来不了。”
之前往南方行军急促,想着反正很快就回了,于是便没带二人。
而现在再让他们从北边赶过来又太远了,年关将至,他们也赶不到。
老管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作罢。
苏暮景笑着安慰他,“管家爷爷不必担心,待宫里的宴席结束,我便出宫过来,再加上那个波斯王子一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冷清的。”
老管家又是高兴又有些担心,“公主在除夕夜出宫怕还是有不方便吧?”
“不会不会。”苏暮景仍是笑眯眯的,“那宴席向来无趣,散的也早,我一个人在玉珠阁待着也是无趣的紧。”
老管家闻言,也想到了现如今宫中的状况,心中不免唏嘘,忙扯开话题,“公子明日要不要同老奴一道去市集逛逛?”
一想到要早起,顾子弋就忍不住皱眉,但见老管家期期艾艾的目光,心下一软,应了下来。
翌日,顾子弋起的很早,清晨的虎都还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她站在屋外轻轻呵了口热气,飘渺的热气撞上冰冷的寒气迅速消散。
天空是冬日惯有的灰白色,她拒绝了侍竹递过来的手炉,只在外头披了件不厚不薄的黑色斗篷,便随着老管家和几个小厮一道出门了。
老管家今儿个兴致很高,一路上絮絮叨叨同顾子弋说了不少要购置的东西,顾子弋也极有耐心的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除夕一日比一日更近,市集上卖的东西也愈加丰富多样起来,虽然还是大清早,但各大市集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红的绿的蔬菜瓜果,活蹦乱跳的鲜鱼鲜虾,和小贩们高低起伏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渲染出久违了的热闹喜悦气氛。
顾子弋手上也提了个篮子,她跟在老管家后头慢悠悠的走着,看着老管家认真严肃的同商贩讨价还价,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声吸引看了过来。
“那不是公子么?”
“什么公子?!是公主!是卫国公主殿下!”
“公主今年是要留在虎都过年了么?”
人群惊喜的围了过来,而顾子弋却罔若未闻,仍旧在大笑着。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想到往常娘亲身子还算好的时候,每个年前,自己和哥哥都跟着乔装打扮后的太柳公主背着卫国公溜出府去,到集市买各色各样的新奇年货。
当然每次满载而归迎接的都是父亲又气又无奈的目光。
到后来娘亲身体差了,不能出府了,却还总是催促着自己和哥哥往市集去,给她带东西回来,给她讲市集上好玩儿的事情。
小时候的自己虽然不明白,但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几天,等到渐渐长大以后,才明白。
那是热闹的味道,是快乐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顾子弋的笑声渐渐歇了下来,她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意,对担忧的看着她的老管家和人们微微一笑。
我很想你们,但我过得还算不错,不必担心。
因为难得一见顾子弋,集市的摊主们都不肯收银钱,要把东西直接送给他们。
还是后来顾子弋板起脸来,他们才委委屈屈的收了钱。
但还是趁着不注意偷偷摸摸的往几人的篮子里放上一把菜,几个果子之类的,顾子弋瞪了几眼,但人们还是不死心,她很是无奈,但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所以等到回府,篮子中已经满到塞不下,其中只有一半是他们买的,另一半则都是百姓偷偷摸摸强塞进来的。
侍梅几人接过菜来都是一愣,“怎么今儿个买了这么多?”
老管家好气又好笑的道,“都是见了公子,然后半买半塞来的!这下好了,往后几日都不必再出门了。”
几个侍女都是无奈的笑,面对满地的物什也难得的束手无策起来。略略商量了下,只得把大部分都存到地窖里头去先,以后要用到的时候再去取出来,还好现下天冷,放个几日也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