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忙叫人收下昭嫆送的云锦,正要道谢,惠嫔便酸溜溜道:“我记得这云锦,皇上只赏了你和良贵人。佳嫔倒是出手大方!”
昭嫆唇角一抿,含笑看着惠嫔那张酸脸,道:“难为惠嫔还记得,惠嫔若也喜欢,回头跟良贵人要就是了,良贵人你是宫里人,一定会给的。”
这话,可把惠嫔可气坏了,惠嫔位份高,岂会去要自己宫里位低嫔妃的东西?!这简直是羞辱。
良贵人微微颦眉,忙道:“惠嫔娘娘哪里会稀罕我那些小玩意儿?年初皇上赏赐了娘娘不少妆花罗,娘娘至今还不曾用完呢。”
这话算是替惠嫔挽回了颜面。
德嫔看着良贵人,油然生出三分同情,“良贵人很敬重惠嫔。”
良贵人美眸微垂,谦和地道:“这是应当的。”
惠嫔这才顺了气息,她淡淡扫了一眼谦卑温顺的卫氏,立刻挺直了腰杆。
永和宫中,一屋子女人,自然热闹得紧。
殿外蝉鸣声不绝于耳,安嫔笑语不绝:“德嫔怀了龙胎,又乔迁新宫,当真是双喜临门。方才本宫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殿前栽植了两株石榴树,石榴多子,可当真是好兆头。”
德嫔坐在垫了鹅羽软垫的扶手椅上,一派温婉之态:“花房的太监的确是有心了。只可惜如今不是榴花开放的时候。”
安嫔看着德嫔尚未显怀的腰间,笑着说:“待到来年一朝分娩,德嫔就能抱着小阿哥一块看榴花如火了。”
“嗨,谁知道是阿哥还是公主呢。”德嫔笑着理了理那绣满了缠枝莲的衣袖。
惠嫔端坐如仪,“以皇上对公主,都会喜欢的。”
这时候,宫女端了消暑的冰镇酸梅汤上来,酸梅汤最适合夏日饮用,只不过永和宫酸梅汤未免太酸了些,昭嫆只喝了一口,就差点倒了牙齿。昭嫆连忙撂下,拿了一块旁边葵口珐琅盘中的西瓜,压了压嘴里的味道。
可德嫔却一口气喝完了一盏酸梅汤,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昭嫆看在眼里,嘴上不禁笑着说:“看样子德嫔姐姐这次怀的又是阿哥,真是恭喜了。”
德嫔含羞一笑,“这种事情当不得准的,当初我怀四阿哥的时候,便嗜辣得紧。说不准,我的体质,跟别人正好是反过来的呢”
惠嫔点了点头:“是了,去年的时候我听佟贵妃说过,记得那时候,贵妃还失望得紧呢。”
失望得紧?可见佟贵妃举荐德嫔争宠,就是为了借腹生子啊!
德嫔脸上滑过一丝异色,然而只有一瞬,她便恢复如常,又是那个众人眼中温厚柔嘉的德嫔乌雅氏了。
安嫔摇着团扇,闲闲道:“德嫔上次怀胎虽然嗜辣,却生了阿哥,莫说佟贵妃喜出望外,连皇上都高兴得紧呢。立刻就下旨晋了你为贵人呢。”
昭嫆听着表姐这番话,倒是品出了别样的意味。德嫔上次怀胎,该不会是故意吃辣,好叫人以为她怀的是个公主,就是为了能平安诞育吧?
正说着话,惠嫔宫的首领太监跑进来禀报,“主子,敬事房的总管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翻了良小主的牌子。”
听了这话,惠嫔顿时志气昂扬,她笑着说:“哎哟,真是不巧得很。我是不能陪妹妹们唠嗑了。”说着,还挑眉扫了昭嫆一眼。
昭嫆不禁腹诽,你得意个毛!是良贵人侍寝!又不是你侍寝!
德嫔这个东道主忙道:“惠姐姐且去忙着吧,我这里不打紧。”
惠嫔笑得愈发得意,“那咱们回见。”然便带着良贵人,风情万种地走了。
她一走,安嫔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惠嫔看样子很高兴,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惠嫔要去侍寝呢。”
昭嫆忍不住“噗嗤”笑了,她想说的话,倒是被表姐先说出口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德嫔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见她手边盘中的西瓜已经吃尽,连忙吩咐太监又上了一盘冰镇西瓜。宫中夏日,西瓜是管够的,去皮去籽,切成小块,搁在铺了碎冰的大盘中,格外叫人开胃。
德嫔宫里,如此不需节省地用着冰,可见她如今也是嫔位的冰例用度了。
自打冰例提上来,昭嫆也觉得舒坦了不少。平日里的西瓜,不再吃凉水灞的,直接用冰镇,凉茶凉饮则直接加碎冰,果然清凉不少。
德嫔笑着问昭嫆:“佳妹妹搬去钟粹宫也有些时日了,可住得舒坦?”
昭嫆笑着道:“虽说从前在延禧宫,有荣嫔姐姐里里外外照拂着,也极好。不过能做一宫主位,自然也是舒坦的。”——如果没有伊常在给她添堵就好了。昭嫆暗自一叹。
自打伊常在被她以“染病”为由撤去绿头牌,关在承乾宫不许出门,伊雅氏就没少摔东西,昭嫆便吩咐底下,不必给她补瓷器。如今,倒是不见声响,可见是已经摔得差不离了。暗地里监视伊常在的太监小江子昨儿跟她回话说,伊雅氏喝茶的茶盏都凑不成对儿了!!
德嫔幽幽道:“但我却高兴不起来……我如今虽成了一宫主位,以后想再见四阿哥,却是难了。”
安嫔一愣:“怎么?难不成佟贵妃还敢阻拦你们母子相见吗?”
德嫔一扬眉梢:“她有什么不敢的?!”
昭嫆不禁一呻,她记得历史上雍正亲近养母而疏远生母,想来未必只是生恩不及养恩!便淡淡道:“是啊,她连欺君都敢,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德嫔不禁笑了:“看样子宝华殿的事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