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在钟粹宫正殿中等着康熙驾临,一直等到晌午,不但没等到康熙的身影,却只等到了一到谕令……
来的是御前的大总管顾问行,这个大太监不比李德全、孙国安二人好收买,从前昭嫆也赏过她银子,可他从来不收。后来才打听到,顾问行这个人油盐不进,只效忠康熙一人。
既然收买不了,昭嫆也只得放弃。好在顾问行规矩礼仪周全,从未对她无礼。
平日里,康熙若有旨意或者赏赐,也都是两个副总管轮着来,很少会派遣大总管顾问行跑腿。
如今却派了他来!昭嫆少不得有些紧张。
顾问行依旧板着脸,正色道:“皇上有旨,即日起钟粹宫封宫!宫内嫔妃不得外出,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如此简短的旨意,直叫昭嫆脑子里轰地炸了开来!!
康熙竟然将她禁足了?!
为什么?!
良贵人小产之事,不过是伊雅氏和佟贵妃的一面之词!!为什么康熙竟相信了?甚至都不来听她解释一句?!!
昭嫆几乎不敢相信,她急忙道:“公公!烦请公公转告,本宫有话要跟皇上辩白!”昭嫆下意识摘下腰间的玉佩想要塞给顾问行,又忽然想要顾问行从不收嫔妃的礼,便戛然停住了动作。
顾问行脸色虽然板着,但举止还算有礼,“娘娘的话,奴才自会转告。只不过皇上眼下在承乾宫,想必不会见您的。”
承乾宫……康熙果然去看良贵人了。
而良贵人小产之后,因失血过多,至今仍处于昏迷中。
卫氏是康熙最喜欢的女人,见她如此凄惨模样,必定心生怜意,也心生恨意……
只是,这一切与她何干?即使康熙生气,难道就不想想,这样的栽赃嫁祸,是何等的拙劣?!!
或者说,帝王生性多疑,竟都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吗?
昭嫆心中一阵钝痛。
她满以为,等到康熙回来,自己就不必再受委屈了。
可没想到,康熙一回来,就下旨将她禁足!!
顾问行没有理会昭嫆酸楚的面庞,躬身一礼,便退下了。钟粹宫大门被关上了,仿佛与外面世界就此分割开来。
昭嫆浑身一软,便倒在了软榻上。
通贵人满脸惊慌地从偏殿跑来:“娘娘,这是怎么回事?钟粹宫怎么会封了?!”
昭嫆抬起头来,苦涩地笑了:“抱歉,是本宫连累了你。”——通贵人与刘庶妃何辜?竟也要跟着她一起被幽禁钟粹宫。
通贵人急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只是不解!”
昭嫆也知道,通贵人并不是兴师问罪的。她撑起身子,勉力坐正了身子,苦笑道:“如你所见,是皇上下旨,封宫。”
通贵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这件事,娘娘您是被诬陷的呀!!”
昭嫆自嘲地笑了:“是啊,连你相信本宫是被诬陷的,可皇上却不信……”——纵然,她不敢奢望得到康熙的真心,却也没想到,康熙竟如此不信她!!
通贵人跺了跺脚:“肯定是佟贵妃跟皇上进了谗言!娘娘,您可要想法子申辩啊!!”
昭嫆瞥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道:“宫都封了,本宫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还如何申辩?”
通贵人忙道:“您可以写折子,托人外人的侍卫呈给皇上啊!!”
昭嫆笑容愈发苦涩:“且不说申辩的奏折能否呈上去,就算真的呈上去了,皇上看了,会信吗?”——康熙若有一丝半星的相信,岂会如此待她?!
通贵人又气又急,“娘娘,嫔妾知道您伤心难过!可现在,着实不是伤心的时候!!您要想办法洗清自己,您还怀着身孕,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小阿哥考虑啊!!”
通贵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将她从沉痛中唤醒!!
是啊!!她不能这么颓废下去!!
她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伤怀!!
她不能这样被禁足下去!!身在禁足中,万一有人趁机对自己下手,肚子里的孩子可要危险了!就算无人下手,她一直禁足下去,生下孩子,只怕也会被康熙抱走,交给别人抚养!!
无论哪一个结局,她都无法接受!!
所以,通贵人说得对!!她要申辩!!她绝不能背负谋害皇嗣的罪名!
于是,昭嫆立刻提笔就写,洋洋洒洒一大篇,不消半个时辰便写成了。通贵人一旁看着,暗自点头,“快拿去交给外头的侍卫,记得多赛点银子,一定叫呈到御前!”
昭嫆却摇头道:“不,这封奏折,是要送去慈宁宫的!”
通贵人一愣,旋即明白了,“这样也好。慈宁宫、乾清宫各呈一封,的确更稳妥些。”
昭嫆便提笔再写给康熙的申辩折子,这一封折子,昭嫆思虑良久,终于,只落下了两行字,“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然后罢笔。
通贵人看得愕然:“就这两句?!!”
昭嫆郑重点头:“就这两句!!”
通贵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娘娘,您……您不是在跟嫔妾开玩笑吧?”
昭嫆笑了:“你放心,这两句诗,是最合适的。皇上……会看懂的。”——那可是她跟康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言的诗句。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当初的意思,是赞竹之高洁。如今,是用来说自己,说她什么都没有做,极力避免招惹蜂蝶,可不想,终究还是被缠上了。
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