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忽然敛去眸瞳的精芒,低声道:“你们好好记着曾对我说过什么话。”言罢拂袖往下楼处走去,那两个中年男子慌忙结账追随,到三人离开后,刚好酒菜送到,两人哪还有兴趣去想她,伏案朵颐起来。
杯来杯往,不一会功夫,两人酒意上涌,进入了酒徒向往的天地里。
祝清秋捧着酒杯傻笑道:“你说我要是个普通人家该多好。咦!这酒怎么是甜的了。”
浪天涯别看他嚷嚷着要喝上个一斤,却是美酒上来后,不知怎么眸子里变的有些漂浮不定起来,像是……像是在假装。
他看着仍剩下大半杯的烈酒,投降道:“小姨妈,你少喝点,有点酒意就够了,说不定步出酒褛就要给罗羞月暗算呢。唉!我现在很想睡觉,昨晚那地铺又硬又冷,我都没睡好。”
祝清秋一手按着浪天涯的脸蛋,醉态可掬凑在他耳边道:“不若我带你去这里最大的青楼,找两个最红的姑娘陪你睡觉怎么样?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快唤伙计来,着他提供有关这地青褛的一切详尽资料。”
浪天涯见到小姨妈的神情,心中一紧,有些疼痛,有些无奈,暗叹一声,正要召唤伙计,临桌的两名大汉其中之一忽提高了少许声音道:“张兄。你来到我们龙首,苦不曾到过倚红院,未见过那处的两位红阿姑白云和秋燕,怎都不算来过龙首。”
两人暗忖又会这么巧的,忙聚精会神留心窃听。
另一人道:“陈兄说的是落街后往左走一个街口的倚红院吧!我怎会没去过呢?不过现在是白天,姑娘们尚未起床,今晚再说吧!哈!那几个妞儿真是美得可滴出水来。”
姓陈的笑道:“现在是午时了,倚红院未时就开始招待宾客,我们多喝两杯就去逛逛!”
祝清秋望着小外甥微微一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而后丢下银子,朝着楼下走去。
两人步出酒楼,北风吹来,酒意醒了两分。
祝清秋扯着浪天涯朝倚红院的方向走了十多步后,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那两人的对答来得太合时了,似还怕我们不知怎样到倚红院去,说得清楚无遗。照我看这两个定是罗羞月的人,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浪天涯正以他那对醉眼溜览街上人车争道的得不错。既然莫问会是罗羞月的人,这两个家伙也可能是她的人。唉!现在到哪里去好呢?还是先找处躲藏的地方为妙。”
祝清秋嘿嘿笑道:“不去倚红改去倚绿好了。”忽地朝着一个路过的行人,恭敬问道:“请问这位大叔,附近除倚红院外,还有那间是最有规模,最多漂亮姐儿的青楼呢?”
那被他拦着的是个中年书生,闻言露出鄙夷之色,‘呸’的吐了一口痰,不顾去了。
浪天涯哈哈笑道:“你是要问去哪里考科举吗?找青楼定要拣些二世祖模样,一眼看去便知是酒色过度的人来问才在行,看我的!”说罢环目四顾,刚好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后方停下,走下来一个贵介公子,还跟了两个随从。那公子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深合他‘问道’的条件。
祝清秋猛地推了小外甥一把,吓得浪天涯跄踉跌前两步,到了那贵介公子跟前。
两名随从立即手按剑把,露出戒备神色。
浪天涯硬着头皮,一揖到地恭敬道:“这位公子,在下有一事相询,请公子勿怪在下唐突。”
那公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微笑道:“仁兄有话请说。”
浪天涯不好意思地凑近了点,防怕给旁人听到的压得声音低无可低道:“我两……两兄弟想知道这里除倚红院外,还有哪间青楼是最好的?”
那公子大感愕然,旋又露出志同道合的笑容,叹道:“你是问对人了。我老爹正是开妓院的,就是在隔邻倚红院的翠碧楼。论规模和姑娘,倚红院拍马都追不上。不过现在时候尚早,你们先去随处逛逛,到酉时才来。只要说是我龙傲天的朋友,保证没有人敢侍候不周。仁兄请了,我还有要事去办呢。”
祝清秋看着龙傲天马车离去的声音,笑道:“竟然还有人起这个名字?”
浪天涯好奇道:“怎么了?这个很霸气啊。”
祝清秋摸了摸红扑扑的脸蛋,道:“没什么。走吧!”
街道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例如肉店,大饼店、山货店、又或布店、粉店、鱼店等。
因两杯下肚影响,整个天地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但见在冬日的艳阳高照下的石板街道,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道路、房舍、行人、车马似像合成了一个难以分割的整体,再无此彼的分野。
祝清秋发傻似的笑起来,半边身子靠到小外甥的肩膊上。挽着他的手叹道:“小外甥,如果……我说如果啊!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我了,你会怎么办?”
浪天涯喝得出他少,头脑亦比他清醒,奇道:“没有你?小姨妈你说胡话了。”
祝清秋喃喃道:“假如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去找我吗?”
浪天涯不解道:“你说死亡吗?”
祝清秋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但这个‘死亡’并不是真的烟消云散。如果你能用你全世界来换,你会抛弃你自己的所有去找我吗?”
浪天涯点头笑道:“当然会啊!小姨妈去哪,我就去哪!”
祝清秋笑了几声,将他手挽得更紧,而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