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余看似玩笑一样的拒绝,但陈广却知道,他很认真。
对高余而言,怀清道长不仅仅是他的师父,更是他的恩人,他的父亲。他对老道长的感情,哪怕高俅也无法相提并论。十五年相依为命,十五年奔波流浪,他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长为而今的高衙内,老道长所付出的心血,高余心里清楚。
师父其实并不想他混迹江湖,更希望他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也正是这原因,老道长活着的时候,虽然也催促高余练武。可高余性子懒散,练两天觉得苦了,就一阵撒娇,老道长也就顺水推舟的不再督促,随高余由着性子来。
他想不想习武?
想!
他想要为师父报仇。
可他也知道,自己受不得那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苦。
而且报仇有很多种方法,师父那么高的身手,还不是被人杀害?所以,高余认为,要报仇,武功并不可靠,可靠的是头脑。
陈广愿意传他枪棒,他懒得学。
再说了,陈广说倾囊相授,那就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
高余心中,师父只有一个人,就是怀清道长。其他人,武功再好,也无法取代他的地位。
至于根骨之说……他心里很清楚。
师父曾说过他根骨一般,算不得上等。
陈广当然也不会说谎,他根骨的变化,源自于光阴蝉,源自于师父的恩赐,他怎能另投师门?
高余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
可尊师重道,他却牢记在心。想做他的师父,除非老道长重生,其他人,想都别想。
陈广露出失望之色,又无可奈何。
他想收徒,可高余不同意,他又能如何?
高余是衙内,他老子是陈广的顶头上司,若真要强行收徒,估计高俅也不会答应。
“既然衙内不愿习武,那就当我没说。
不过,衙内的根骨……这样吧,我有一些散手。
若衙内不嫌弃,可以教给你,你我还是朋友之交,不知衙内愿意否?”
陈广收徒,自然有私心作祟。
但他也是真爱高余的根骨,想要传授高余。
高余搔搔头,苦笑道:“教头,你若想传我功夫,便只管传授,我学不学的会,却不一定。
我并非看不起武人,实在是对此没有兴趣。
朋友之交,那是自然,你传不传我功夫,我都当你是朋友,这一点怎地都不会改变。”
陈广闻听,也笑了。
虽则笑得有些苦涩,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教头,你忒不爽利。”
一旁鲁智深不耐烦了,忍不住道:“衙内,教头其实,是有事求你。”
“哦?”
“教头一生浸淫枪道,膝下没有子女。
但他有一个妹妹,早年嫁去了西京,在去年过世。他妹妹留有一子,名叫李大志,因得罪了人,判刺配秦州。你也知道,秦州苦寒,且毗邻西夏,并不安全。他那外甥又是个不能打的……所以,他想请你帮忙,看能不能让他外甥,不用前往秦州。”
陈广,顿时羞红了脸。
他这次主动向高俅靠拢,其实也是为了这事。
只不过,他性子孤傲,以前高俅拉拢他,他不愿意投靠,而今更不愿意主动上门。
所以就有了收徒之说。
陈广确实爱高余的根骨,但同时也想借这个关系,找高俅帮忙。
“你外甥,惹了什么事?”
“唉,我那妹夫,是西京有名的仵作,大志孩儿也是子承父业,做了西京的仵作。
去年底,西京出了一桩命案,衙门判定是自杀。
可我那孩儿却不太认同,于是私自……那是一桩毒杀案。他虽然判断正确,却让洛阳令颜面无光。于是就找了个由头,判他刺配秦州。我实在是不忍他去秦州受苦。”
“原来如此!”
高余恍然,想了想道:“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教头不必着急。
不过我今天不会回去,要在这边查证一些事情。明日,我去找我父亲,看能否帮忙。”
“若真能免得我那大志儿刺配之苦,陈广感激不尽。”
“教头,你又乱说。”
高余脸一沉,指着陈广道:“你找我帮忙,是看得起我,我能帮自然帮。
当然,如果李大志真的是被冤枉,我会想办法;可如果他……那样的话,我可不管。
我不想做那劳什子及时雨!
你当我朋友,我不能让你甥儿吃亏;但你若是骗我,就算你是汴梁第一人,我也不会帮忙。”
“说得好!”
鲁智深闻听,抚掌大笑。
而陈广则正色道:“别人我不敢保证,可我那大志儿,我却知道,他是个老实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说着,高余端起碗来,“教头,什么都不说了,吃酒。”
“没错,吃酒!”
陈广大笑,端起碗一饮而尽。
三人就这样一边吃酒一边聊天,到后来马大壮也参与进来,使得气氛十分热烈。
吃完了酒,高余有些困了,便睡在鲁智深的禅房里。
陈广下午还有事情,所以便告辞离开。
鲁智深则是那种越喝越有精神,于是拉着马大壮操练,把马大壮收拾的惨叫连连。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高余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唤醒。
禅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常小六急切道:“衙内,三哥活动了。”
“哦?”
高余坐起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