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王嘉胤站在一处小土坡上,表情凝重的眺望前方的神木县方向,身边簇拥着王二等常胜军将领。
大军是在傍晚时分赶到这里,距离孙传庭的营寨尚有十几里的距离,眼见天色渐暗,将士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他不得不下令安营扎寨休息。
这支官军确实和以往碰到的豆腐渣官军有点不一样,行军的速度极快,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让他生出强烈的不安感觉,却又猜测不出对方在玩什么花样,他只得派出大量的侦骑斥候,严密监视孙传庭所部和西安方向的孙承宗主力的动向。
孙承宗的主力确实是跟随在孙传庭的偏师后面,但行军的速度比蜗牛还慢,磨磨蹭蹭的,整整两天的时间还没走出西安的地界,这才是王嘉胤等民军熟悉并喜欢的官军嘛,他们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是纠结到底是先吃掉孙传庭的偏师还是孙承宗的主力而已。
不过,孙自庭的偏师虽然犯了冒进,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人数也少,仅三千余,但战力相当不俗,至少比一般的豆腐渣官军要强不少,且处处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安的诡异。
孙承宗的主力有一万余众,表现得象一般的豆腐渣官军,理论上应该好打,但这丫的行军速度慢得让人吐血,照他们行军的龟速,估计还得三四天才能抵达这里,黄花菜早凉了。
王嘉胤拿不定主意,只好召集众将商议,以王二为首的将领倾向于吃掉孙传庭所部,理由是人数少,且孤军深入,孙承宗的主力行军龟速,照时间估算,刚好吃掉孙传庭的偏师,决定之后,众将散去,安心休息,等天亮就对孙自庭的营寨发起进攻。
至于利用黑夜的掩护发动夜袭战,别逗了,常胜军清一色的穷苦百姓,连稀粥都喝不起才不得不竖旗反明的,一个个严重的营养不良,重度夜盲症,在黑夜行军,十有八九能把自已弄丢。
孙传庭的帅帐亮着灯,他没有睡觉,只是躺在简单的行军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回想刚到西安城时,巡抚孙承宗对他说的一番话,当时就把他给吓懵了。
孙传庭清楚自已的情况,虽然得到天子的复用,重混仕途,但论资历还不足以独掌一军,但天子竟然对他信任有加,为此还专门找巡抚兼主帅的孙承宗谈话,亲自大力推荐,甚至有点死皮赖脸,直到孙承宗同意让他独领一军为止。
孙传庭不知道天子为何如此看重自已?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士为知已者死的知遇之恩,哪怕战死沙场,也不能辜负天子对自已寄予的厚望。
这一夜,双方相安无事,天空放亮后,常胜军埋锅造饭,吃饱后整军行进,二个时辰后抵达孙传庭的营寨后面,略作休息便发动试探性的进攻。
严阵以待的官军没有出营迎战,只是紧守营寨,远的用佛郎机炮招呼,近的用火枪和弓箭应战,常胜军丢下百余具尸体后便撤退了。
常胜军也有少量的火枪兵,也有纸弹壳,两军的火枪兵一度对射,但常胜军的火力明显弱于官军,且准头极差,基本没对官军造成什么伤害,对轰几下就被佛郎机炮轰跑了,真正对官军造成伤亡的是火枪炸膛,死伤二十几人。
朱健虽然下旨只生产鲁密铳和佛郎机炮,少量的三眼铳,且严抓质量,但那只是针对京师的兵工厂而言,山高皇帝远,各地的兵工厂生产的鲁密铳虽然质量提高不少,但依然有不少劣质枪支混杂其中。
因时间紧迫,孙传庭的偏师仅来得及装备三百多支鲁密铳,半天不到,就有二十几支炸膛,炸死炸伤二十几个火枪兵,吓得其他的火枪兵都不敢开枪,把他气得哇哇暴叫,恨不得把西安兵工厂的所有铁匠监工剁成肉泥。
他先安抚那些火枪兵,亲自检查所有的鲁密铳,但凡枪管厚度略薄的,一律暂停使用,回收入库,这一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竟然有一半的鲁密铳不合格,存在炸膛的风险,刚才还端枪射击的火枪兵更是吓得面色惨白无血,庆幸没有炸膛。
气极败坏的孙传庭差点暴走,当即把这事写进书信里,报告给顶头上司孙承宗,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不是不懂变通,但他是文官,文官的愣劲一上来,就算砍脑袋也要报告上去,如果孙承宗不处理,他就越级上报给天子。
其实,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天子待某如国士,这份知遇之恩,当誓死回报,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帮天子治理好这大明江山。
这年头,还是有不少文人有风骨气节,孙传庭就是其中之一。
常胜军在试探性进攻失利后,终于第一次发起真正的猛攻,这一次,他们学乖了,或用厚木板当挡箭牌,或用浸过水的湿棉被绑在车子上,推着前进,士兵就躲藏在木板和木车的后面,前进的速度虽慢,较果却很好,只有少数倒霉的士兵露出半边身子观察时吃了枪子。
火枪的威力确实小,难以穿透厚木板,顶多把木板打出一个个小洞,对浸过水的棉被更没什么用,弓箭抛射也被木板盾牌挡着,也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浪费箭矢。
“枪兵弓箭手退后,盾牌兵矛兵上前,投弹手准备。”
亲临一线指挥的孙传庭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敌情,冷静的下达命令,十数名亲兵举着盾牌簇拥在身前,替他遮挡流矢流弹,小心翼翼的把他严严实实的保护中盾阵中间。
这保护措施虽然有点夸张,但话说回来,这年头,别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