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对着信件直叹息:“都走到半路了,又被事情绊住了……”
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才能真正回来,一家团聚。
冯淑嘉却松了一口气,转过头软声劝慰白氏道:“母亲不必着急,等边境安宁了,父亲总会回来的……”
顿了顿,又低声道:“而且父亲这个时候不回京城,或许反而是一件幸事。”
白氏诧异抬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怎么一家人不能团聚,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白氏平日里不是打理侯府内务,就是照料孩子的,虽然也会出去应酬,但也不过是些日常的人情往来,对于朝事却很少关注。
冯淑嘉原本不想白氏担心,所以白氏不问很多事情她自己也不会多说,遇到能自己处置好的就自己解决,事后也不会特意再说给白氏,让她烦心。
前世亏欠父母家人良多,所以今生总想尽一切的能力,让他们不受一点烦恼苦痛。
然而现在时局越来越乱,最终的对决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结果谁输谁赢现在也都还说不准,冯淑嘉不想再这样“保护”着家人,让他们对于危险一点预知都没有。
见白氏问起,冯淑嘉便答道:“这段时间我时常前往寿阳公主府陪公主说话,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消息。
“眼下汾阳王功高震主,倚仗过去的功劳和如今的权势,如今已然在朝堂上和圣上抗衡起来,两方各不相让。
“若是父亲此时回来,那作为汾阳王的高徒和圣上倚重的臣子,不论父亲如何抉择,最后都会受人非议的。”
白氏闻言略略一惊,旋即便平静下来,点头长叹道:“京城里如今也有这样的传言,说是汾阳王有不臣之心……可是我原本想着那不过是无聊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这样想来,你们父亲现在还是留在边关的好,远远地躲开这趟浑水,既省得自己为难,也省得被别人诟病!”
白氏顿时丢开心头先前的失望,和冯淑嘉说起如今朝堂的形势来。
冯淑嘉捡能说的,一一都告诉了白氏。
乱世当前,多了解一点自己的处境,总是没错的。
而此时的皇宫,坤宁宫内,杨皇后一身家常衣衫,半卧在美人榻上,手里正拈着一张薄薄的信笺,嘴角噙着冷笑,道:“姚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一面送女人进宫迷惑圣上,一面和汾阳王勾三搭四,妄想左右逢源,旱涝保收啊!”
可不是吗!
杨嬷嬷肃眉骂道:“枉他往日还做出一副和老太爷兄弟义重的模样,谁知背后里却这样对付杨家!
“他怎么就忘了,当初要不是老太爷看在与他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的面子上,对他多方提携引荐,他当初怎么能当得上国子监祭酒,姚家的儿郎又怎么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
“现在他出息了,竟然送人入宫来和娘娘争宠,和妃嫔勾结掣肘娘娘。
“而且身为一个读书人,深受皇恩,在这种时候,他姚知礼不思为君分忧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浑水摸鱼,坐下这等不忠之事,实在是可恨!”
杨皇后心里也十分气恼,然而她知道咒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与其无谓地抱怨,倒不如借机除掉威胁。
杨皇后冷笑一声,不屑嗤声道:“他姚知礼想要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那也得看这‘船’想不想载着他姚家!”
杨嬷嬷闻言会意,近前躬身请示道:“娘娘有何吩咐?”
杨皇后冷笑道:“不急。他姚知礼要坏的是圣上的江山,那这件事情自然要交给圣上去烦恼了。”
隆庆帝处处留情,思慕美人儿,那总得为此付出些代价。
“把近日进出出云观的人都理顺了,是时候把这些魑魅魍魉都一网打尽了。
“还有姚萍儿那里,也递个话去,让她提前在圣上面前打个底儿。
“那潘玉儿深得圣上欢心,又如一块吃不到嘴的肥肉一般时时吊着圣下,在得手之前,圣下怎么都会留着她一条命的。
“还有姚家的事情,也不能由我们捅出去,至少现在还不能。”
杨皇后沉声吩咐道。
萧秬虽是太子,但是身边群狼环伺,随时都有人想取而代之,更别提上头还压着一个贪恋权力的隆庆帝了。
若是姚知礼私下勾结汾阳王的事情由她报给隆庆帝知道的话,只怕隆庆帝解决掉姚家之后,就该对插手政事的她猜忌怀疑了。
眼下她好不容易利用潘玉儿和那些上窜下跳的宫妃,营造出安分守己的形象,怎么都不能现在就破坏掉。
杨嬷嬷领命,立刻去办了。
不日,太子萧秬在出宫视事途中遇袭,暂离朝堂,留在东宫休养。
早就各怀异心的朝臣趁机各自站队,上奏为自己中意的皇子表功,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暂代太子留下的职务,为将来更进一步做准备。
经历过夺嫡纷争的隆庆帝,如何不知道朝臣的心思,当即就阴下脸来。
虽然碍于各位皇子身后的势力,隆庆帝没有当廷呵斥这些人,然而一下朝就把个人的旧账都翻了出来,挨个敲打了一遍。
有那严重的,甚至还被借机降了官职。
一肚子火气的隆庆帝,当晚就借口询问出云上仙有关大梁国祚之事,召了姚萍儿进了他的寝殿。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姚萍儿柔弱无骨地卧在隆庆帝的怀里,低声软语地劝慰道:“陛下不必生气,为了几个臣子气坏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