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李源一听说皇上提起了贾珉,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现在,他非常后悔自己把贾珉给安排到了卜奎去了。
当初只不过是因为没人了,所以,就临时抓了贾珉去顶坑。
因为贾珉年纪小,又是刚练兵,在军队里没有什么阅历。无论是对于军队还是对于卜奎的情况都不了解,所以才能把他给哄骗到了那里去。
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托人说情,推掉这趟苦差事了。
本以为贾珉到了那里就自生自灭了,没想到,偏生就遇上了这个不甘寂寞的,总是鼓捣出点儿动静出来。
此前他要求增援三万人马,给他驳了回去。后来又告诉他安分守己,不让他轻启战端,没想到,他就是不听。到底跟草原铁骑打了起来。
如今的大德王朝,天下承平日久,武备松弛。军队缺乏训练,战力极差。
对于草原铁骑,畏之如虎。只要一提到草原铁骑,包括各级武官在内,就未战先怯。
所以,对于东北、西北和北方的一些草原势力,基本上都以安抚为主。
如今贾珉擅自挑起了跟温都拉草原的冲突,在朝臣们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别的人或许还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兵部在这场纷争中,却是不能置身事外的。贾珉留下的烂摊子,早晚还得兵部出面来收拾。
如果仅仅是军事问题还好,早一天,晚一天,还问题不大。
问题在于,卜奎那里还有将近一万来人的流人。若是草原铁骑把那些流人给放了出来,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若是这些流人出了问题,将来势必群情激奋,最后的责任,还得推到兵部的身上。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贾珉革职查办的问题了,即便是他李源,也会因为用人不当,御下不严,被追究责任。
现在,钦差姜明前已经提出了弹劾贾珉,就说明此时卜奎的局势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做出了这个判断,李源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果然,皇上又问到他的头上了。
“兵部,你们对卜奎的形势怎么看?”
还怎么看,那不是明摆着吗?
“回皇上,臣以为,卜奎的局势非常危急,应该尽快寻求应变之策。”
“嗯,你详细说说。”
“第一,目前双方兵力对比悬殊。南温都拉草原有铁骑两万,这还只是常规力量,若是他们再加动员,至少还能动员两万兵力。”
“那些草原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弓马娴熟,战力彪悍,实在是极为强劲的对手。”
“反观我们,只有一千七百余人,首先在人数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其次,贾珉的府兵团,到现在为止,也成立仅仅一年。根本就没有进行像样的训练,更没有经历过战阵。”
“就贾珉本身来说,年纪尚轻,也无实战经验。臣当初排他去卜奎驻防,本是叫他驻扎,看守流人的。”
“若是他安分守己,恪尽职守,一千七百多人,看守流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未想到,他竟然不听训诫,好大喜功,擅自跟四大部落开战,如此必将招来祸端。”
“所以,臣同意姜侍郎的意见,尽快将贾珉革职查办。”
“依你所见,贾珉跟四大部落之战,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毫无胜算。”
“万一他要是侥幸取胜了呢?”
“绝无可能。”
“你们也都是这样看的?”
元亨天子转向其他人。
“是的,毫无胜算。”
“绝无可能。”
“应尽快将贾珉革职查办,以免祸国殃民。”
“是啊,皇上,卜奎危矣,只有将贾珉革职查办,方能救民于水火之中。”
见李源都如此说,众人就认定姜明前的话是对的,此时,也就不在意墙倒众人推了。
“季大学士,你是如何看的?”
元亨天子不理睬众人,又问起季明銮了。
季明銮虽然有资格位列朝班,但是他现在负责汉语拼音的推广和《元亨字典》的编纂,已经不直接参与日常朝政了。
虽然每天也上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在这些人当中,论起对于贾珉的了解,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为细致的了。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认为贾珉在对四大部落的战争中有什么胜算。
所以,在他跟贾珉的通信中,也时常叮嘱贾珉不要好大喜功,轻举妄动。
在他看来,贾珉如今才十六岁,就有了从三品的都司、武进士出身、一甲探花、府兵团团长、诗词天才、商业天才、荣国公之后这些标签。
若是为了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即使在卜奎没有什么建树,呆上几年之后,有了这个资历,也自然升官了。那个时候,也不过二十来岁而已,可以说,今后前程远大。根本就不必要冒险。
对于贾珉在流人事务上的改革,季明銮是支持的。
这种改革,有衙门的权力在背后支持,贾珉又生财有道,所以改善一下流人的生存环境,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在这个方面,比较容易出政绩,风险也小。取得了政绩,自然在升迁方面也有助益。
但是,在军事方面,风险就要大得多了。况且敌强无弱,只宜守成。自己主动冒险,实为不智。
但是,目前众口一词,纷纷落井下石,却又叫季明銮看不惯。
同时,他也对皇上今天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大张旗鼓的讨论,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