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生道:“如果他们是连夜出城,现在应该已经快近秋豸边境了,这茫茫人海,你要怎么找?”
晏流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宫生道:“再说,你现在尚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吧?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轻举妄动了,不然以你的力量,无非与以卵击石。”
晏流更加沉默了,宫生看了一眼他,似乎对自己的口才和分析能力很满意。
“我也......知道啊。”晏流忽然打破沉默,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是如果不这样,要我怎么做呢?难道要放任不管,就这样认命吗?虽然师父从来没让我削发为僧......可对于我来说,那是,我的家啊。”
他忽然觉得难过了,在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一无所有。
人竟然是这样的脆弱。
一场雨就能把什么都浇的不剩。
宫生也沉默了,忽然,他看见散落在晏流身旁的包袱里似乎有一张蓝色的本子,便说道:“那是什么?”
晏流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将那本蓝色的小册子抽出来,却发现是师父平日里诵读的一本经书,可是师父的经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包袱里呢?他打开翻了翻,发现书页里夹着一封信。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大概已经走了。也许是被带到某个地方,也许是要永远离开了。为师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这件事,因为,这是命数,是无法解释的。
你天生异命,是在雪见海中的一座庙宇外被发现的。朝佛都中,佛宗大会上,在你笑过之后,许久未曾止过大雪的冰峪雪停了。
那一天,是荆天历四百一十二年,九月十九日。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样的情绪,在有生之年我竟能见到那样的奇景。虽然没有证据能表明,可我却认为那是因为你。
我隐约能猜到你的身份,却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位。
你究竟是君还是臣,是福还是祸,我都不知道。
也许这也是命数。
因果之法,万法难法。
你究竟是因,还是果。
用你的一生去尝试吧,你未来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会有相聚,也会有离别。而这些在你生命中,对你来说都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要逃。
因为这一次,我也不会逃了。
衍和尚
晏流感到两行湿意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面颊,于是他抬起手背擦了擦。
他将那封信重新夹入经书内,收进了怀里。
师父,你看着吧。
我不会逃的。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逃的。
“现在呢?现在你决定怎么办?”宫生道。
“现在......”晏流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现在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了。”
看看这个,赐予我伤口和生命的世界。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