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忧手中提着一个茶壶,他走到桌旁,先是倒了杯茶给濮阳无情,又倒了一杯放到公子寒面前。
公子寒打量着白忧,白忧双睫微垂,漆黑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面色微微苍白,神色是一贯的冷淡。
濮阳无情道:“忧儿,上茶这种事自有婢女会做,你怎的抢了她们的活计?莫不是她们又偷懒了?”
白忧将茶壶放在桌上,对濮阳无情行了个礼,道:“徒儿只是有事想问问这位寒冰宫主,请师父勿要怪罪她们。”
濮阳无情道:“那你坐下说话罢。”
白忧却是不肯坐,道:“徒儿站着便好。”
公子寒道:“你倒是将他教得懂礼了许多,果然有些本事。”
濮阳无情却像是不喜欢听他这句赞赏,也不理他说的话,对白忧道:“那便问吧,问完继续去练功。”
白忧点头应了,这才看向公子寒,冷声道:“青黎怎么样了?”
公子寒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懂礼了,原来却只是对你师父如此。青黎他如今很好,你不用担心。”
白忧道:“我妹妹可好?”
公子寒道:“她如今……只怕是不太好。”
白忧面色一紧,道:“小芷怎么了?!”
公子寒道:“小雨带着她离开了寒冰宫,如今我也不知他们在何处。”
白忧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恨意,突然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去。
濮阳无情淡淡的道:“站住,你要去哪儿?”
白忧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道:“我去找我妹妹。”
濮阳无情道:“去何处找?”
白忧道:“无论是何处,我总会找到她。”
濮阳无情道:“你可还记得我收下你的第一天和你说过什么?”
白忧沉默了一会,终于慢慢转过身,却是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他对着濮阳无情认真的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师父这些日子以来对徒儿的教诲,师父的恩情,徒儿今生无以为报。但小芷是徒儿此生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去找她,唯有来世再报答师父了。”
濮阳无情站起身,手中白玉骨扇蓦地收拢,他握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笑着道:“你如今已修成仙身,如何还能有来世?你妹妹不过是个凡人,你若是舍不得她,等她这一世结束了,我去冥界讨了她的魂魄来昆仑山让她陪着你便是,你何苦为了她而放弃你将要大成的修炼?”
白忧站起身,道:“既然这一世她是我妹妹,我就不可能不管她。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在意之人,那这修炼再高,于我也是无用。徒儿心意已绝,请师父不必再劝。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了。
濮阳无情跌坐在凳子上,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手背上青筋突起,他面色有些阴沉,低声道:“辛苦修炼这么久,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公子寒喝了口茶,道:“你再不追,他可就真的要下山了。”
濮阳无情道:“他执意要离开,我强留下他又有何用?”
公子寒道:“我还以为你教得他如此尊重你这个师父是因为你已经摸清了他的性子,原来你也只是看见了表面而已。白忧这个人性格倔强,而且绝不服软,有时候你别对他太好了,该用些强硬手段时就必须用,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知道应当听谁的。”
公子寒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道:“这是与白芷相通的魂玉,魂玉完好,则白芷无碍。我先走了,要不要留下他你自己决定吧。”
然而话未说完,濮阳无情的身影已经消失,连带着桌上的魂玉也不见了。濮阳无情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些咬牙切齿:“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纠结那么久,日后再找你算账!”
公子寒笑了笑,他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怕是对白忧有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西天的人未经允许是不能离开西天的,他要想和白忧在一起,只怕是难啊……
回到寒冰宫,一个火红的影子扑入公子寒的怀中,张嘴咬在了他的衣襟上,衣服顿时被尖牙咬穿了几个洞。狐狸姬炎满眼愤恨的瞪着公子寒,口中“吱吱”的叫着。
公子寒道:“你咬坏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赔的。”
肖采跟在旁边道:“公子,我看他这几日还挺喜欢做狐狸的,不如就让他这样呆着吧,省得他一天老打些坏主意。”
狐狸姬炎朝肖采亮了亮爪子,肖采手背上还有几道之前被他抓出来的血痕,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反而伸手拍了拍狐狸头,惹得姬炎又是一番龇牙咧嘴。
公子寒自然看见了肖采手背上的伤口,道:“怎么不治?小青呢?”
肖采道:“这点小伤无碍,青黎一大早就去火凤族了。”
公子寒道:“他近日去火凤族倒是去得挺勤,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抽空去昆仑山看看白忧。”
听见白忧的名字,肖采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道:“公子刚从昆仑山回来?”
公子寒道:“嗯。”
肖采捏了捏拳,道:“那白忧修炼得如何了?”
公子寒道:“已修成仙身了。”
肖采道:“那则是说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做寒冰宫的七堂主了?”
公子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小采,别做让我生气的事。”
肖采袖中的手蓦然放松,低声道:“是。”
公子寒道:“我累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肖采看了一眼他怀中的火红狐狸,退下了。
公子寒倚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