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康教授受父亲所托,对我百般照顾,他的家理所应当的成了我在京城的第二个落脚点。如今我们被顾先生和六爷的人四处追赶,已然成了出巢之鸟,无处躲藏。
康教授在昌平郊外的小院落是眼下最合适的规避场所,况且他房门的钥匙正揣在我的兜里。
黑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反对道:“康老头儿是你老丈人的眼中钉,他那破屋肯定也是重点排查对象,咱们现在过去相当于拿肉包子喂狗——肯定甭想囫囵着出来!你说是不是,小哥?”
高墨离深谙用兵作战之道,知道如何巧妙的躲避追击,知道如何险中求安,听了黑牛的担忧,他只说了两个字:“未必。”
我解释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去黑虎山之前,康教授确实是顾先生所在神秘组织的最大行动障碍,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在益州刺史墓中,康教授被张雪峰劫持,他身上至关重要的两块双兽噬马纹金饰牌也被抢走。
如果张雪峰和康教授不幸葬身地宫,顾先生肯定会派遣后续人员前往搜寻;如果他们逃出生天,顾先生必然会将康教授囚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直到逼问出他这些年所掌握的关于天宫的全部秘密。
无论哪种情况,康教授在郊区的小院都不值得他们关注。那个小院是一个看似和康教授紧密相连,实则是最不被重视的地方。
“听你这一说好像有点道理,要不咱们就去瞧一瞧?反正现在也没地儿可去了!”说罢,黑牛扭转摩托车把,摩托车像奔跑在车流中的猎豹一样,冲着昌平郊外全速挺进!
二十分钟后,摩托车拐上一条乡间水泥道,低矮的绿化带变成了一颗颗笔挺的白杨树,道路旁的庄稼绿的晃眼,偶有行人骑着单车沿路边往来。
眼前宁静安详的景象,让我从死里逃生的紧张氛围中舒缓过来。
康教授的小院在一个村庄外沿,那一片复古式老屋都是京城里老专家老学者的居所,平日里,这些专家学着就住在京城的单位房,只有在休闲度假或者周末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所以,那一片很少有人来往,泥土街道显得格外荒凉和冷清。
如我所料,康教授的家宅门紧锁,墙壁砖瓦完好,丝毫没有被外人强行侵入的痕迹。
我掏出钥匙,看着那扇被风雨侵蚀,漆面剥落的旧房门,我心中忽然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呼朋唤友叩响这扇老门,多少个落日的黄昏,康老爷子站在门口,满脸慈爱的和我挥手作别。
匆匆数日,已然物是人非!我不知道,康教授此生还能否回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呆多久。
一种挣扎于宿命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这种情绪崩溃。
黑牛骑在摩托车上,一脚撑地,看我拿着钥匙杵在门前迟迟未动,知道我睹物思人,心有感慨,就安慰道:“罢了,老苏,你也别多愁善感了。常言道:生死有命,咱们该尽的力也尽了,康老爷子回不回来,那都是他命中注定的事。再说了,咱们在地宫里又没见着他的尸体,说不上他已经逃出生天,此刻正被你老丈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
高墨离站在一旁没有吭声,拿过我手里的钥匙,兀自把门打开。
黑牛一拧车把,油门轰隆作响,摩托车如同飞鱼一样,冲过门槛,跑到了院子里。黑牛将其停住,顺手用一块油布盖在上面。
我叹了一口气,心道:罢了,事已至此,康教授的生死全然听天由命。我们自己也只有暂时躲避在此,然后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老宅的房间一字排开,依次为卧室、客厅和书房。我们将大门关上,直奔客厅,客厅里的摆设如我们先前所见,只是落了一层灰尘。
黑牛一屁股坐到老式沙发上,把袖子卷起来,看自己被秃鹰所扔铁棍砸中的胳膊。他的小手臂上一片乌紫,如同被热水烫熟了一般。
黑牛骂道:“奶奶的,那帮人下手也太狠了,幸好牛爷我皮粗肉燥,否则手抖的再厉害一点儿,车子非得撞到墙上去不可,要那样,咱们真就以身殉国了!”
我一边收拾着沙发上的衣物,一边怼道:“什么叫以身殉国!顶多就算个人为财死,要不是你磨磨蹭蹭的收拾那些东西,咱们根本就不会被那两帮人堵个正着,更不会被追的拼命逃窜。”
说话间,黑牛忽然记起他那块蝴蝶玉佩,问道:“唉?我那宝贝儿呢?在你们谁手里?”
高墨离看着康教授挂在墙上的一张张照片,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丢了。”
“咱们费这么大的事才找到,怎么丢了!”说话间,黑牛的手臂不小心碰到沙发扶手,疼的他只吸冷气。转而说道:“算了,刚才情况那么混乱,丢就丢了吧,咱们好歹捡回一条命。”
高墨离看完墙上的照片,转身坐到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黑牛。
黑牛猝不及防的下意识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正是那块蝴蝶玉佩,喜不自胜的说道:“嘿,小哥,你刚刚不是说丢了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开玩笑,开的这么认真严肃!”
我诧异的看了高墨离一眼,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人,竟然还会开玩笑。并且开的玩笑让我和黑牛信以为真。
高墨离没有在意我们惊讶的表情,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