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们的人一多,咱们胜算又降了好几重啊!”黑牛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焦灼,对我和高墨离说道:“你们两个有所不知,能被六爷选作堂口主事的人,那个顶个都是行儿当里的狠角色!不说别的,潘家园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风云楼里鬼见愁!左招手,右招手,恶鬼见了绕道儿走!’那个‘鬼见愁’就是六爷档口的主事!他看上去为人和善,喜欢主动和人打招呼,但是发起狠来,连恶鬼都得惧怕他三分!”
听黑牛如此一说,六爷的手下大都个个如龙似虎,绝非善类。我的心中竟然涌动起一股大战来临前的亢奋!
这种亢奋让我的脑细胞快速活跃起来:扯得阵仗越大,漏洞也会越多。
高墨离眉头微锁,拿起茶杯慢慢啜饮,一副聚精会神思索的样子。
我把茶碗里的茶水当成烈酒一饮而尽,对黑牛说道:“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恐怖,归根到底,这他娘的也就是场寿宴,总不至于弄的像场屠杀一样。他们人多确实不好下手,但是,凡事都有利弊,人多漏洞就多,咱们到时候机灵点,说不上事情没那么棘手!”
说罢,我和黑牛一起看向高墨离,黑牛敲了一下桌子,问道:“小哥,你倒说说,今天晚上,咱们胜算有几成?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儿发毛?”
高墨离不慌不忙的说道:“不知道,但是,战前忌乱军心,他应该不会开杀戒。”
高墨离的话不无道理,倒斗之行在即,六爷将这次行动看的至关重要,应该会尽量稳住不出乱子。
三个人一下午窝在茶馆里,喝了一壶又一壶茶,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山下开始有了夜幕初临之色。但是,整个下午,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从厕所回来,实在坐不住了,问黑牛:“汤姆.李是不是把日期记错了?这都一下午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黑牛心里打鼓,回答到:“不应该啊,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能记错?那孙子应该也不至于编瞎话儿哄我玩。但是都这个点儿了,要说晚饭也该开动了,怎么……”
黑牛话还没说完,高墨离轻咳一声将其打断。
茶馆里那个清瘦的掌柜子,走过来了,笑着说道:“三位爷,你们这都做了一下午了,应该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小店这就要关门了,你看,你们……”
黑牛一脸不高兴,瞪了掌柜的一眼,厉声道:“怎么着?这是要碾我们走啊?爷几个是茶钱少给你了,还是碍你眼了?”
掌柜的一脸无奈,慌忙解释道:“没……没那个意思。”
我摆摆手,让黑牛少说两句,笑着问道:“掌柜的,这才五点多,按理来说,一般的店铺不应该关门这么早啊。”
掌柜的解释道:“嗨,你们有所不知,今个儿,六爷寿宴,从我这店铺往前,这条街上,除了“龙兴客栈”,所有铺子,都得在六点前关门。违反指令的人,打明天起就甭想开门了。”
说话间,幽暗的树林道路上行驶来两辆面包车,一辆车门打开,下来五六个光头壮汉,从车上搬下来一个路障,将整条路堵住,只在中间留了个单向通行的缺口。另一辆面包车停在路障关卡后面,看不出里面有多少人。
掌柜的脸色突变,慌张的说道:“坏了,开始了,看样子你们想走都来不及了!”说罢,他赶紧把临街的窗帘拉上,转身过去锁门。
“别急。”我喊住掌柜的,说道:“我们也是来给六爷祝寿的,你这锁门了我们还怎么出去?”
掌柜的愣住了,半信半疑道:“你们是祝寿的?”
我顺手拍了下高墨离盛放铜髓剑的紫檀木匣,说道:“厚礼都备着的,不是祝寿的,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等一下午?”
掌柜的狐疑的打量着我们三个:“祝寿的人不是都聚在“龙兴客栈”么,你们……怎么跑到我这小店儿里来了?”
黑牛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一边盯着外面,一边不耐烦的怼道:“爷几个高兴在哪儿就在哪儿,怎么着,还得把请帖拿出来让你检查检查?”
话音刚落,高墨离站起身来,拿着木匣往外走,对我说道:“开始了。”
黑牛自言自语:“嘿!原来不是没人,都学他娘的缩头乌龟,躲起来了!”
我非常好奇,赶忙从黑牛掀起的窗帘缝里往外瞧,只见斜对面的龙兴客栈里一下子涌出三四十个人,这些人清一律的都是男人,只是高矮胖瘦各有差异。
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攀谈,有的神情严肃站在一旁,无论是谁,手里无一例外的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如果所料不错,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他们一年经营的账本。
“怎么都是堂口的人?”我不解的问黑牛。
“这些道儿上的人,弄不好一天前就住在那客栈里了。真正的客人才刚刚登场。”说罢,黑牛指了指远处的街道,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我借着窗外的亮光瞥了一眼手表:正好六点。
乍暖还寒的时节,六点钟的山脚下已经夜色朦胧,街道上的路灯如同一只只睁大的眼睛,依次亮起。众多的店铺如同睡着了一样,黑暗沉寂,只有我们对面的龙兴客栈,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窜动,彰显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
又有几辆车远远的停在街道两侧,陆续下来一些手拿礼盒的客人。
高墨离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和黑牛一眼,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