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所有的客人都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纷纷避让到道路两侧,唏嘘着,兀自小声交谈。
两个壮汉托着满身是血的男人往远处走去,鲜血顺着男人的脚流到地上,在青砖地面上形成两条赤红的血迹,如同两条匍匐蜿蜒的蟒蛇。
空气中充满刺鼻的血腥味,客人纷纷掩住鼻。
先前在人群中散发名片的朱万鑫,瞅着那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血人,试探性的问拿着纸袋的壮汉:“大兄弟,今天不是六爷寿宴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壮汉回答道:“年报在前,寿宴在后。这小子是山西档口的主事,背地里坏了六爷规矩,六爷念在他跟随自己多年,今天又正巧过寿的份上,这才绕他一命!”
所谓的绕一命,只是不当场将其打死,就血人目前这种状况,眼看活不过两个时辰了!
所有的客人都不再说话,心惊胆战的站在路旁,目送那个浑身是血的主事。
我心中一下子乱了分寸,看来年报已经开始了,六爷对多年的老部下都如此心狠手辣,一旦发现高墨离是假冒的,后果肯定会更加严重!
纵然高墨离身手不凡,但是,他毕竟还是凡胎**,很难抵得过真刀实弹的攻击。
我们必须想办法快点进去,最好能阻止这场年报——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黑牛猜出了我的心思,冲我使了个眼神,自己往旁边的人群里挪了几步,扯开嗓子喊着:“六爷惩治叛徒大快人心,咱们都是六爷的朋友,来给六爷祝寿的,就这样杵在大门外不合适,何不进去一睹六爷年报盛况,也好开开眼界!”
黑牛的话一语双关,一来暗指六爷拒客于门外不像话,二来怂恿大家进去看热闹!
这些行当里的客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被人拒之门外,再者,窥探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滋生的**,他们早就想窥探传说中的年报场面,如今被黑牛这一招呼,果然应者如云,纷纷吆喝着要进去当观众,看看年报场面。
大门外一片喧嚣,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老旧的朱漆大门再次被打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只开了一条缝,而是大敞四开!
四个壮汉抬了两大卷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院里。
六爷的管家苗一丁疾步走出来,站在门口,对大家拱手作揖,眉开眼笑的说道:“慢待各位贵客了,六爷有请各位贵客移步翠华轩,和六爷一道儿参加年报。”
众人听罢,也不客气了,一拥而入,直奔后院的翠华轩。
六爷府邸有数进院落,房屋飞檐翘角,瑞兽俯卧,院中亭台楼阁、假山鱼池一应俱全,一副别致的园林之景。
若不是四周闪动的红色摄像头和院墙上数尺高的电网,很容易让人产生穿梭于那个王府之中的错觉。
翠华轩在第三进院落,是一个两层的木质楼阁,红柱高耸,檐角飞云,楼内灯火璀璨,一片繁华之景。
翠华轩那两扇雕花镂空的主门洞开着,身穿长马褂的苗一丁站在门旁,眉开眼笑的有请各位客人入场。门旁还有几个家丁,负责接收客人带来的礼盒。
我和黑牛避开收礼的家丁,顺着骚动的人流走进大厅。
翠华轩内摆了九张铺着明黄桌布的圆桌,每个圆桌周围都有九把垫着明黄坐垫的梨花椅,桌上的餐具全是清一水雕龙刻凤的皇家风格。青石地面、朱漆圆柱、明黄桌椅……这场面如同皇亲国戚过节聚会一般。
大厅深处有一处刷了红漆的木台,高一丈有余,原本应该是戏台,如今被用来当作年度汇报的场子。六爷位于舞台右侧,他穿着短马褂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旁边放着一个三足圆桌,上面有一盏茶和一个金托盘,金托盘里摆着红黑两色竹签,应该是“赏红罚黑”用的。
六爷对面站了数排各档口的主事,清一律的手拿牛皮纸袋,看人数和在街道上那会差不多,看来年报应该开始没多久。
我们抬头扫视了一眼二楼,二楼雕花镂空的窗户全都半关着,有数十个圆孔黑洞从窗缝里探出来,对着一楼的大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些黑色的孔洞应该都是射击口!
黑牛用肩膀扛了我一下,小声说道:“妈的,一会儿最好别来硬的,要不分分钟得被射成马蜂窝!”
我应了一声,回答到:“到时候见机行事,咱们先找高墨离!”
六爷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对着台下拱了拱手,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给面子,前来参加老朽寿宴,老朽非常感激,还请各位江湖朋友不要客气,随意落座。我这还有点家事没处理完,稍后再赔各位!”
虽然六爷让大家随意落座,但是最前面,靠近戏台的那张大圆桌确是没人敢坐。客人的随从人员送完礼之后都被专人带到侧厅用餐,剩下的几十名主客相互看了看,这才相继落座到圆桌前。
我和黑牛为了不引起六爷注意,特意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从档口主事的人群里搜寻着高墨离的身影。
不出所料,高墨离尚在人群之中,他站在队伍末端,装铜髓剑的木匣不知放在何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乍然看去,和其他主事并无差异。
我从他站的位置猜出了他的用意,他想等所有的主事被检查完,统统下台之后再动手,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六爷本人!
但是,整个戏台都在二楼射击口的囊括之下,即便高墨离挟持了六爷,他的胜算又有几成呢?
高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