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黑牛同时怔住了,这声音低哑深沉,分明就是面包车司机的。
黑牛瞪大眼睛问道:“老苏,听到没?难道摸金前辈没死?”
我赶紧用射灯照去,只见司机一动不动,他严重变形的脑袋依旧卡在方向盘上,满脸的污血已经凝固干透,这样子,断无生还的可能。便对黑牛说到:“早死透了,这声音怕是另有蹊跷!”
黑牛疑惑道:“这面包车刚掉下来没多久,兴许还没死呢?”
“方才,它只是从头顶的岩石上掉落下来,属于二次坠落,你看那里。”我说着,将射灯照向身旁的悬崖上,头顶二十米高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岩石和下面的部分山岩被懒腰砸断。而百米之上的山腰上蜿蜒盘旋着一条小路,小路和岩石之间的树木灌丛则有一道滑落的痕迹。
我解释道:“他很可能将我们放下之后就冲进山崖,面包车被山腰的巨石挡住。方才巨石意外发生断裂,这才从上面滚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洞。车身上新旧不一的撞痕和里面干透的血迹可以证明这一点。”
黑牛蹲下把地上的三截烟摆正,问道:“刚才这咳嗽声难道是摸金前辈亡灵发出来的?他什么意思?是他乡遇故知和咱打招呼,还是想吸烟了,嫌没火儿点烟?”
在古墓中经历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此刻,即便真的是摸金者的亡灵在和我们打招呼,我都不觉着奇怪,更不会心生丝毫惧意。
常言道三魂七魄,是说人死后三天离魂、七天散魄。满打满算,从我们分别到现在,也不过四五天的时间,照此推算,他的亡灵可能还没有完全离开。甚至,岩石突然断裂,面包车从天而降砸出坑洞,都是他的亡灵在暗中相助。
他和益州刺史墓的石室有着不解之结,此刻,见我们逃出生天,八成是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到过那里,有没有见过他念念不忘的人。
我将此想法和黑牛简单说了一下,黑牛说了声“这还不简单”,然后清了清嗓子,像说书一般,添枝加叶,声情并茂的把我们在石室内大战饕虫魔尸的事情对着面包车讲述了一遍。
正讲着,高墨离骑着白熊从缺口一跃而起,把黑牛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见状,心想:超度会不能开一半就断了,于是,赶紧像做大会总结一样,简要的说了几句“大仇已报,亡灵安歇,早日投胎”之内的话。
高墨车和地上插着的三截烟头,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拍了拍白熊。白熊底吼一声,站在坑洞边缘,伸出两只粗壮的前臂,竟然将面包车从洞内拽了出来!
我和黑牛将亡故的司机从车内托出,用洒落在四周的山岩搭了个简易坟冢。以山泉代替白酒,在坟前简单祭拜了一下,亡灵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山谷空响,鸟兽之声此起彼伏,月光倾洒在山间,将一切照的朦朦胧胧。树影婆娑,凉意渐浓,我用打火石点燃一堆篝火,将顾奕芯抱到火堆旁,攒动的火焰映在我们脸上,我不由的感叹道:人间真好。
接连两天没有进食,我们已经饥肠辘辘,感觉前胸后背都快贴到一起了。白熊兀自跑到山林之中,片刻之后,叼着一直猎杀的半大野猪回营。
黑牛见状,高兴的合不拢嘴,他熟练的宰杀野猪,将肉一块块割下,架在篝火上熏烤起来。
有白熊在,我们也不用担心野猪会来复仇。肉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黄,没等完全烤熟,我们就迫不及待的大口朵颐起来。
肉香四溢,弥漫在整个山谷之中,偶有三五成群的野兽被肉香吸引,远远的盯着我们。白熊见状,起身底吼,不知名的野兽便吓得四散而逃。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便昏天暗地的沉睡起来。高墨离也靠坐在岩石旁,双目微闭睡着了。其间我醒来两次,一次被憋醒,一次被饿醒。每次醒来,白熊都守在一旁,这使我无比安心。
日月轮转,星辰涣散,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落日的余晖洒在山谷里,照的四周一片温暖。
高墨离早已醒来,他用面包车的铁皮做了个简易水壶,正坐在篝火旁烧水。开水沸腾,他迟迟未发觉,看样子竟是在发呆。我看得出,他比我们刚遇到时,显得心事重重了许多。
我浑身酸疼无比,肩胛骨上的血窟窿也已经开始化脓,更是疼的要命。我硬撑着,起身给顾奕芯喂了些水,她的气息较之以前显得微弱了许多,连续多天未尽食,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我把黑牛踢踹起来,将顾奕芯的情况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当下决定连夜赶路,尽快走出黑虎山。
白熊背着顾奕芯,黑牛将吃剩的野猪肉统统烤好,用仅剩的半个背包裹起来系到身上。他拍了拍曾经装过无价珍宝的残破背包,感慨道:“老苏,还记得你在将军府里算的卦吗?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多少珍宝得而复失,多少金银他娘的成了过眼云烟……不过,好在捡回一条命,老话儿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得再接再厉,寻找下一个目标,争取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我听出其言下之意,他仍对李少君藏在地宫里的天书念念不忘,这是准备稍事休整之后重操旧业,直闯天宫!我当即表态:“要去你去,我他娘的是再也不想踏进地下半步了!”
黑牛苦口婆心的给我做思想工作,我将他的话统统拒之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