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虽然有四条腿,但是跳跃能力却不怎么强,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钟寄云以为它会被蒺藜刺穿透,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腾空翻身,肚皮着水,浮在了水面上。
水陆两栖,这玩意儿可真是巧夺天工。
它浮水爬上了隐形桥,虽然没有眼睛辅助,却好像能看见一般,走得十分平稳,钟寄云猜测它可能是走过很多遍已经轻车熟路了。
钟寄云看着它越来越逼近,起身躲到了距离它最远的棺材后面,它站在桥上,像是有什么顾忌,始终不敢跃上石台。
它抬起头来问道:“半个时辰,你为什么没去汇合?”它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公鸭嗓,却比公鸭嗓还要沙哑一些,听了让钟寄云浑身鸡皮疙瘩都再也掩藏不住。
她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怪物竟然是刚刚和她走在一起,并且被支开去左通道查看情况的“何殊寒”,钟寄云本该惊讶,但却觉得好笑,要是何殊寒知道这样一个丑怪物化形为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绝望到自绝于世。
钟寄云察觉到它不敢上这座石台,于是斗胆站起来俯视它,准备利用它不太高的智商进行第二次欺骗。
“我想回去找你来的,但是当时我察觉时间到了,已经在桥的半路了,我又不会浮水又不会飞,怎么回去找你啊?”钟寄云耸耸肩,微微颤抖的音调还带着些许无辜,简直觉得自己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
它伸出两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脑子,觉得钟寄云说的话似乎很合情理,钟寄云发现这个怪物除了长得吓人,其实还蛮可爱的。
但是她又想到这会不会仅仅是它的伪装?装作是这个单纯好骗样子,其实只是为了引钟寄云到桥上去,然后趁机抓走自己?
怪物沉默了半晌,朝着钟寄云伸出手,“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出去。”
来了来了!钟寄云更加肯定自己后一个推断,它肯定是假装自己好骗,目的就是引钟寄云上钩!钟寄云看着伸过来的两只手,抽了抽嘴角,还没等说一些其他的话,四周的蜡烛忽然一瞬间都灭了,只剩下水里的夜明珠发着森冷的阴光。
一瞬间从明亮到黑暗的变化让钟寄云打了一个冷颤,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来,而钟寄云此时思考的却是蜡烛,人鱼膏制成的蜡烛不是不会熄灭的么?难道这些蜡烛并不是人鱼膏制成的?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摸上了钟寄云的肩膀,钟寄云整个人一僵,身体似是已经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她立刻冷静下来,趁着那只手的主人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忙挣脱开跑到了石台后链接的石门处。
钟寄云用力拉住石门的把手,却怎么也拉不开,身后的怪物发出惊声尖叫,钟寄云只好转过身背靠在石门上,接下来她看见一张脸。
一张人脸,一对剑眉斜飞入鬓,琥珀色的眸子在冷光下却依然温润如玉,他嘴角上扬露着让人心安的微笑,美髯还随着山洞里的风随意摇曳,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此时他正有些疑惑地看着钟寄云。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上去还很新,但是已经破了好几处,看样子是中了什么机关。
已经很久没见过正常人的钟寄云喘息未定,指着他问道:“你……是人吧?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钟寄云眼睛瞥着棺材,吞了一口口水,祈祷着千万别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么,第一个问题,我是盗墓人,当然是人。”他笑得更开心,像是听了不得了的笑话,“小姐,你也是来盗墓的吧?我们也算同行了,第二个问题,我是从你身后的石门外进来的,哦,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扇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钟寄云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盗墓人怎么可能说自己是盗墓人?明显说的是谎话,但是为了互相套话,钟寄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盗墓的,我误打误撞闯入这里,再者说,我要是盗墓人还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我在道上还用不用混了。”
男人被她的幽默逗笑了,“小姐,你可真有趣,我叫金修斫,金色的金,修行的修,斫斩的斫,你呢?”
“我叫钟寄云,洪钟的钟,寄托的寄,云霄的云。”钟寄云放松了一些,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害人之心,只不过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这倒也能理解。
不知为何,桥上的怪物在安静了片刻之后又怪叫起来,金修斫转过头瞪着它,从衬衣里掏出一张符咒,好似有吸引力一般,朝着那个怪物飘过去,紧紧贴在它的脑袋上。
那怪物发出最后一阵哀嚎,化作一团黑气从洞口飞出去了,钟寄云看着他打跑了怪物没有放松,反而蹙紧了眉头,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这些问题如阴云般缠绕着钟寄云,挥之不去。
然而还没等钟寄云思考出所以然,她面前的三栋棺材忽然发出响动,其实从刚才开始她就听见了棺材有响动,只是很微弱,她看向金修斫,金修斫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惊恐。
这三个陪葬棺材少说也有千年了,就算是盗墓者也是唯恐避之不及,钟寄云反应过来,应该是她方才从内触发了石门,把这三座棺材唤醒了?还是……钟寄云看向逐渐向自己这里后退回来的金修斫,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有些荒谬的想法,他应该不是故意要走进来的,谁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但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