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冰凉的江水把她打湿,还是被吓出的冷汗。总之,她身上是湿的,风吹来,冷得牙齿打颤。
楚天阔不暇思索,立即放开水脉,就要奔过来拉烟香。
就在这时,又一个大浪打来,船被抛到了高处。刹那间,船身一阵猛烈晃动。水脉本就晕船晕得昏头转向,楚天阔挽着她的手一放开,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她摇摇晃晃间,被打来的浪,卷进江中。
卧槽。眼前发生的一切,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烟香想,她和水脉真的同时掉水里了,大师兄会先救谁?
不。不。不。她还没有掉下江去。因为,她的双手还抓着船檐。
烟香刚想发挥一下,她善良的品性,以及舍己为人的精神,开口喊:大师兄,你不用管我。你先救水脉姐姐吧。
哪知,楚天阔根本就没有先搭救她的意思。还未等烟香开口,楚天阔神色复杂望了她一眼,当机立断,跳下江去救水脉。
这样的结果,早在烟香意料之中。他的决定是对的。可是,烟香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她心里一酸,眼泪一下子彪了出来。
果然,在她和水脉之间,他总是选择水脉。
许秀才不懂水性,不会游泳。看见烟香掉在船外,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大汗。他对着船家牛轲廉喊道:“大叔!快救人!快救救她!”
他焦急地喊着,令他十分意外的事,船家牛轲廉居然无动于衷。牛轲廉回头望了一眼,握着手中的桨,不慌不忙地撑着船。
怎么可以如此冷漠?人命关天呢。
许秀才胸中燃起一团火,刚要骂船家牛轲廉几句。忽然,他往四周一望,不由胆战心惊。船迂回于突兀的山峰之间,随着波涛滚滚向前冲击而去。
难怪船家牛轲廉不肯施以援手了。他忙着撑船都自顾不暇。船若失去掌控,一但撞上暗礁险滩,那全部人都必死无疑了。
行船的人,水性自然极好。船家牛轲廉当然有把握游到对岸。他没在这种情况下,弃船而去,已算厚道了。
当下,只能自救了。许秀才来不及多想,伸手要来拉烟香。然而,烟香双手死抓住船檐。他根本够不着她的手。
“烟香。把手给我!”许秀才慌乱间抓住了她的袖子,大喊着。
烟香抓着船檐,奋力要往船上爬,脚却怎么都踩不住。
这时,又一阵风浪打来,船被推向别处,远离突兀的山峰,往宽阔的江面而去。
终于,避开了危险。
然而,烟香人还掉在船外面。
此时,船家牛轲廉仍然没有要搭救烟香的意思。
又一阵浪打来,船儿颠沛起伏着。许秀才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烟香的手臂,暗暗使劲:“我拉你上来!”心慌意乱的他,浑身使不上劲,用尽吃奶力气,都拉不上来。
烟香的力气渐渐耗尽,因为有水,抓着船檐的手打滑,渐渐抓不住。好在许秀才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她才不至于掉下去。
许秀才的手臂已经乏力,酸麻不堪,却咬着牙坚持。他知道,若是他一松手,烟香就会掉下去。那么多激流暗礁,烟香会尸骨无存。
算了,认命吧。烟香悲哀地想。她果然是命带灾星啊。别人乘船过江都没事,一轮到她过江,总是风大浪大。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她现在就是个拖累。
反正她自己是爬不上船去了,何必拖累许秀才呢?许秀才这么拉着她,一旦大浪打来,连他自身都难保了。
烟香心灰意冷,冲他吼:“放手!许大哥,你放手!这样,我们两人都难逃一死。”
许秀才大喊大叫:“不!我不放!我死都不会放手!烟香,再坚持一下,你大师兄会来救我们的!”
浑浊的江水,像疾风骤雨,奔流而去。烟香闻言,望着江面,更加绝望。她忽然下定了决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开许秀才的手。
冰凉的江水,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
许秀才拉着烟香的手,让她用力一挣脱,他被惯性带得一个趔趄,也跟着掉落江中。
船家牛轲廉见许秀才掉下江中,立马也跟着跳下江去。
此前,溺水的感觉,再次在烟香和许秀才身上上演。
当楚天阔把水脉捞上船时,眼见船上空无一人,忐忑不安。他感觉他的心在胸膛里开始结成冰。原以为,等他救上水脉,再救烟香还来得及。毕竟,烟香手抓着船檐,还能多坚持一会儿的。
谁知……
他忧心如焚,转身又跳入江中捞人。
……
……
烟香再次醒来,是在凌翠阁的客房里。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头仍昏昏沉沉。她闭着眼睛,眼前满满都是浑浊的江水。
在她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掉入江中时,她扑腾着双手,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她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嘴巴一张开,江水就蜂拥而至。
然后,就看见许秀才也掉落江中,一下子就被风浪卷得不知所踪了。
她的七窍被江水冲击着,情急之中咽下许多江水。瞳孔很快有了痛感,耳膜那里传来厚重的撞击感,一下一下,仿佛要穿透七窍地疼。一种恐怖和绝望的感觉,升腾起来。
可是,她并不想死啊。
求生的意志,使得她挣扎着,努力不让自己沉下去。然而,她的体力,随着时间在流逝。喝的水,越来越多,肺里存着的那口气越来越少。
身上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尽,而嘴大口大口吞咽着,肺火辣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