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章官,我需要和我的顾问官伊莎贝尔小姐单独谈话。”如同一位真正的英格兰王子一般,端坐于摆放在两级台阶之上的主位内的里士满公爵,右手握着一本葡萄酒时斜眼朝左侧的官员瞥去一眼。
“是的,殿下。”来自伦敦城的官员利索地答复后,很快便离开了城堡大厅。
里士满公爵顺势站起身来,在把酒杯递给侍立在主位右侧的男仆尤金时也吩咐了一句,“你也出去。”
当尤金顺手合上大厅的两扇大门时,大厅内只剩下了里士满公爵和伊莎贝尔·沃尔顿两人。公爵轻轻走到她的身旁,很随意地坐在一侧的靠背长椅上。扭头看向对方的那张神采四溢,此刻却显得有些忧郁的脸庞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这时,伊莎贝尔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场发生在爱丁堡城堡外的,一场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冷热兵器交汇融合的特殊战场。她可以想像得出兄长欧内斯特爵士战死时的模样,不是被青铜后装炮给炸得四分五裂,就是被苏格兰人的火绳枪一枪命中胸部或头部阵亡。也许,会被苏格兰人的箭矢给射死或是被长戟兵手中的长戟刺死、砍死。
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说话。随后,表情木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里士满公爵,“亨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里士满公爵支起手臂,摆弄了一下都铎式罩帽下面包裹着一头红发的丝绸头巾,轻声说着,“伊莎贝尔,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为你的家族和父亲失去了继承人而感到非常遗憾。因此,我想给你一些伙伴之间的友情、安慰和互助。”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久久地凝视着对面石制墙壁上的彩色玻璃窗户,“我相信欧内斯特在被授封为骑士时,就应该知道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可惜,王国内还有很多连马也不会骑,根本不会剑术的‘骑士’。”
“亨利,那是国王陛下为了得到监护权收入而使用的一种手段。”
里士满公爵在幼年时期也曾被监护过,他的监护人就是他的岳父诺福克公爵三世。幸而他的这位有着王室血统,来自名门望族的大贵族监护人没有从他的领地收入中夺走太多的财产。公爵微微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回去吧,回去筹备爵士的葬礼仪式。其他的事务,等你回来再和我商讨。”
说到葬礼仪式,伊莎贝尔想起了那位纹章官。忧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好奇之意,“亨利,为什么那位纹章官说他是主持欧内斯特的葬礼的?你是不是在国王陛下面前请求了什么?”
始建于1484年的英格兰纹章院,早在12世纪时就有纹章官的出现。一开始,纹章官只是类似依附于贵族的仆人,其地位相当于魔术师及吟游诗人。13世纪时,纹章官主要的工作是处理贵族事务。14世纪时纹章官的权力有所扩大,15世纪初,最高纹章官已可以授命给低级贵族并颁赠封号。里士满公爵的岳父诺福克公爵及其家族的宫廷职务之一,就是兼任世袭纹章院院长一职。
今天出现在谢里夫哈顿城堡的纹章官实为约克纹章官,受他的上司即管辖特伦特河以北和北爱尔兰阿尔斯特的高级纹章官——诺罗伊和阿尔斯特纹章官的派遣,随同里士满公爵来约克郡主持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的。当然,他的上司是遵从于亨利八世直接下达的指令。
里士满公爵知道她对宫廷事务及职务不太了解,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些事务,“伊莎贝尔,攻占爱丁堡的战争结束后,我在荷里路德宫遇到了拉提默勋爵。当然,勋爵随后便告诉了我爵士战死的消息。”
“我知道拉提默勋爵去苏格兰参战的事。”
“我率领王室舰队返回到伦敦城后,在向陛下报告战争的过程时提到了战死的爵士。”里士满公爵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大厅中央踱着步。
“亨利,我还是有些意外,由纹章官来主持兄长的葬礼是你向国王陛下主动提出的。”尽管伊莎贝尔可以猜到唯有里士满公爵才可以向父亲亨利八世提要求,但她还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等里士满公爵再次说话,她立即想到了兄长领地监护权的问题,随即问了句,“亨利,欧内斯特的领地监护权…陛下打算出售领地还是派遣官员来监护?”
里士满公爵转过头朝她瞥了一眼,“陛下考虑到爵士是你的兄长,因此决定暂不出售爵士的领地。至于执行监护权的官员…你认为由我来担任是否适合?”
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这也间接地证明亨利八世非常宠爱他的这个私生子。伊莎贝尔慢慢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朝里士满公爵走了过去。站在距离公爵非常近的地方,微微扬起下颌持续凝视着对方,“亨利,我感激你为我做出的这些。不过,我只能把你对我的爱意深藏于心底,你…明白吗?”
里士满公爵的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伸出手臂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身向墙壁上的窗户看去时,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已经告诉了我要怎么做,我希望陛下会遵从天主的旨意的。”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从公爵的背后伸出左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腰部,把头轻轻地斜靠在公爵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阳光穿透的彩色玻璃窗……
两人在久久地相依相偎中,里士满公爵忽地听到对方说了句话,“亨利,这次出征苏格兰,国王陛下没有下达贵族